可见,这些人积极办社,最主要的是出于听党的话,听上级的话,并且从内心中认为只要实现社会主义就一定能过上好日子。于是,刘雨生、陈大春这样的党团员,就成为农村办合作社的中坚。
除了这些党团员、入党入团积极分子拥护办社外,土地改革后缺少劳动力,生活仍没有得到根本改善的贫农,也是办社的热情拥护者。小说中的盛家大姆妈七十多岁,生到第九胎才生了个儿子,好容易等到儿子娶妻生子,不料儿子得病死了,儿媳妇改嫁,由他拉扯着小孙子。她入社的动机很简单:“这一回,**兴得真好,有田大家作,有饭大家吃。”
邓佑亭(即亭面糊)则是清溪乡另一类入社积极分子的典型。亭面糊已有五十多岁,过去是贫农,现在还是现贫农。在解放前,他也曾有过小财的机会,但终究没有家致富,没有当成地主富农,可以说“从来没有伸过眉”。虽然“住在茅屋里想财,想了几十年,都落了空。解放后,他一下子搬进了地主的大瓦房,分了田,还分了山,他脚踏自己的地,头顶自己的天,伸了眉了,腰杆子硬了。但是,他的生活还不怎么好”。土改后,他仍然穷的原因,主要是人口太多,除开出阁的,一家大小还有六个人,只要他一个劳动力,小孩都在读书。最大的孩子还只有十五岁,刚刚进中学。对于互助组,亭面糊并无好印象,他说:“(互助组)不如不办好,免得淘气。几家人搞到一起,净扯皮。”对于办合作社,亭面糊却一点也不含糊,是第一批写入社申请的农民之一。
亭面糊对办社为什么积极呢?他在让上中学的儿子写入社申请书时,他用与老婆一问一答的方式,话说出了自己的心思。他老婆说:“搭帮**,好不容易分了几丘田,还没有作热,又要归公了。”他说:“这不叫归公,这叫入社。我问你,我们单干了一世,财没有?还不是年年是个现路子,今年指望明年好,明年还是一件破棉袄。”在前往乡政府交入社申请书的路上,他又对弟弟佐亭说:“这一入了社,我就不怕没有饭吃了。”佐亭对入社心里没有底,对他说:“只怕龙多旱,人多乱,反而不美。”他说:“人多力量大,哪里会搞不好呢?”
其实,对于办合作社到底有什么好处,亭面糊自己并不是很清楚。他在动员龚子元(土改时定的成份是贫农,在建立初级社时他的面貌还没有暴露)入社时,龚问他:“你觉得农业社真的好吗?”他回答说:“我看一定不会错,要不,党和政府不会这样大锣大鼓地来搞。”龚又问他:“好在哪里呢?”这一下把他难倒了,回答不上来,停了一阵才说:“干部都说好,准不会差到哪里去。”有不少像亭面糊这样的农民,是带着对党和政府的充分信任,带着**领导的土地改革使他们翻了身的好印象,也带着**和**的干部总不会让穷人吃亏的朴素认识,参加合作社的。
由此可见,在农业合作化运动中,积极要求办社或赞成办社的,主要是两部分人,一是党团员,青年积极分子;二是缺衣少食的鳏寡孤独,人多劳少、解放后生活没有多大提高的现贫农。前者积极办社的原因,主要是觉得自己是党的人,或者自己是干部,或者希望在政治上有所表现,认为必须听党的话,按党的指示办社。后者呢,土改后虽然分了田有了土,但没有劳动力或劳动力不足,生活仍然艰难,他们认为入了社有集体可依靠,而且当时在开展群众入社宣传动员时,又向他们描绘了一幅合作社办起后生产能够迅提高、生活能够很快改善的美妙图景。对于这些人来说,参加合作社没有物质利益上的损失,相反,他们感觉到入社后还可以从社里得到诸多好处,能很快过上甚至过现在富裕中农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