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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子醒来的第三天,庆祝开始了。
这不是事先计划的节日,也没有遵循任何传统历法,而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劫后余生的宣泄。当最后一位昏迷的村民完全恢复神智,当寨子里的炊烟连续三日准时升起,当鸡鸣犬吠重新成为清晨的序曲时,老族长拄着竹杖走过每户人家的门前,只说了一句话:“该庆祝了。”
于是整个寨子动了起来。
女人们翻出压在箱底的盛装——那些绣着繁复图案的衣裙,银饰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男人们去山里打猎,去溪边捕鱼,去地窖里搬出珍藏多年的米酒。孩子们在寨子里奔跑,笑声像清泉般洗涤着每一寸曾被阴影笼罩的土地。就连那条穿过寨子的小溪,似乎都流淌得更加欢快了些。
林瑶站在吊脚楼的走廊上,看着这一切。她身上穿着阿岩母亲送来的苗家衣裙,靛蓝色的布料上用彩线绣着蝴蝶和花朵,袖口和衣襟镶着细密的银边。衣服有些宽松,但意外地合身,仿佛本来就是为她准备的。
“很适合你。”江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瑶转过身。江淮也换上了苗家男子的装束——深蓝色的对襟上衣,黑色的长裤,腰间系着绣花腰带。这身打扮让他看起来少了些平日的疏离感,多了些融入这片土地的和谐。他手里端着两个竹杯,杯口飘出温热的蒸汽和淡淡的草药香。
“阿岩的母亲熬的,”他将其中一杯递给林瑶,“说是安神补气的。”
林瑶接过杯子,指尖不小心触碰到江淮的手。很轻的接触,一触即分,但两人都顿了顿。自那夜地下室之后,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不是刻意的改变,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亲近,像是并肩走过生死之后,人与人之间那道无形的墙会自然变薄。
“谢谢。”林瑶轻声说,低头抿了一口药茶。微苦,回甘,温暖顺着食道蔓延开来。
楼下传来孩子们的欢呼声。几个年轻人扛着一头刚处理好的野猪走过,后面跟着挑着竹篓的女人,篓子里装满了新鲜的蘑菇和野菜。更远处,寨子中央的空地上已经架起了巨大的篝火堆,柴薪垒得有一人多高。
“很热闹。”江淮走到栏杆边,和林瑶并肩站着。
“因为他们还活着。”林瑶说,说完才意识到这话多么直白,又多么真实。
江淮侧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活着就值得庆祝。”
阳光从屋檐的缝隙漏下来,在江淮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瑶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黑,那是连日劳累的痕迹,但他的眼神很亮,是那种卸下重负后的明亮。自祖蛊归位后,他睡了整整一天一夜,醒来后似乎整个人都松弛了一些——虽然只是一些,但对江淮这样的人来说,已经很明显了。
“你会留下来吗?”林瑶问,问题脱口而出后才觉得有些唐突。
江淮没有立刻回答。他望着寨子里忙碌的人群,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会待几天。有些事还需要确认。”
他没有说是什么事,林瑶也没有问。有些默契在他们之间悄然形成,不过问对方不愿多说的,不触碰彼此划定的边界,但在需要的时候,会自然而然站在同一战线。
傍晚时分,庆祝活动真正开始了。
篝火被点燃,火焰腾空而起,吞噬了暮色。火光映红了每一个人的脸,将笑容映得更加灿烂,将眼角的泪光映得更加晶莹。寨民们围着篝火坐成一个大圈,面前摆满了食物——烤得金黄的野猪肉、用竹筒蒸制的糯米饭、各种山野菜炒制的菜肴、还有一坛坛开封的米酒,酒香混着食物的香气,在夜风中飘散。
老族长被搀扶到主位坐下。他换上了最正式的族长服饰,黑色的长袍上绣着日月星辰的图案,头戴银冠,手持那根弯曲的竹杖。当他站起身时,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位老人身上。
“三天前,”老族长的声音在火光中显得苍劲有力,“我们还在黑暗中。我们的魂魄离体,我们的寨子沉睡,我们的生命悬于一线。”
人群寂静无声,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是先祖庇佑,让我们等到了救赎。”族长的目光转向江淮,也转向林瑶和阿岩,“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从邪恶手中夺回了祖蛊,斩断了束缚我们的锁链,让魂魄归体,让寨子重生。”
所有的目光随着族长的话转向三人。那目光中有感激,有敬畏,还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林瑶感到脸上发热,她不自在地动了动,却被身旁的江淮轻轻按住了手。他的手掌温暖,带着一层薄茧,
第四十七章 庆功与离别-->>(第1/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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