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整栋大楼几乎空无一人,只有他这一层还亮着孤灯。
内线电话突然响起,打破了深夜的寂静,显得格外突兀。是楼下保安,声音带着一丝困惑:“颜总,有位林先生……他又来了,说是有非常紧急的东西必须亲手交给您。”
颜旭的心猛地一缩。“让他上来。”门再次被推开,林浩天走了进来。他比前几天更加憔悴,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身上的夹克被雨水打湿了肩头,带着深色的水渍。但他那双眼睛,却燃烧着一种异样的、近乎决绝的光芒。他没有寒暄,甚至没有看颜旭的表情,径直走到办公桌前。
这一次,他放在桌上的,不是银行卡,而是一个小巧的、黑色的金属U盘。U盘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像一颗浓缩的、危险的种子。
“南华资本,”林浩天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他们不仅仅是在催债。他们在做局。”
颜旭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那个U盘上,呼吸微微一滞。林浩天继续道,语速不快,却带着揭露真相的沉重力量:“他们一边利用MAC条款向你施压,制造恐慌,一边在二级市场通过关联账户悄悄吸纳散户恐慌抛出的筹码。同时,他们联系了几家和他们有勾连的海外媒体,准备在近期发布一系列针对‘新旭日’和‘琉璃’芯片的负面调查报告,内容涉及‘技术夸大’、‘财务造假’、‘联盟内部分崩离析’……目的是配合他们最后的行动——在股价被打到谷底时,提出一个极低的、所谓的‘救援性’收购要约,目标不仅仅是那点债务,而是‘新旭日’的控股权。”
颜旭的背脊瞬间绷直。这套组合拳他并不陌生,是典型的秃鹫资本手法:制造或利用危机,散布恐慌,打压资产价格,然后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用低廉的价格攫取核心资产。但他没想到,南华资本的目标如此之大,胃口如此之狠。
“U盘里,”林浩天指了指那枚小小的金属物件,“有他们与媒体中间人的通话录音,有部分资金往来的记录,还有他们内部关于收购时机和价位的评估备忘录碎片。东西不够完美,有些来源……不能见光。但足够你看清他们的全盘计划,也足够你向董事会、甚至向更高层面发出预警了。”
颜旭抬起头,紧紧盯着林浩天:“你怎么拿到的?”他深知,如此核心的证据,以南华资本的谨慎和林浩天如今的身份地位,获取的难度和风险无异于虎口拔牙。
林浩天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自嘲的苦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避开了颜旭的目光,看向窗外无边的雨夜,声音低沉下去:“我当年……在那个圈子里,总归认识一些见不得光的人,欠下一些见不得光的人情。有些路,走过了,就会留下泥泞的脚印,想擦,是擦不干净的。”
他用最简洁的话语,承认了这些证据来自他过去那些游走在灰色甚至黑色地带的关系网。这意味着,为了拿到这个U盘,他很可能再次踏入了那个漩涡,用他刚刚发誓要告别的方式,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说完这些,林浩天像是完成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使命,身体微微松弛了一下,又立刻重新绷紧。他后退一步,目光再次与颜旭相遇,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平静,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颜旭,”他最后一次叫他的名字,声音很轻,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这一次,我不会再选错。”
话音落下,他不再有丝毫停留,猛地转身,大步向门外走去。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显得孤寂而坚定,仿佛一支离弦的箭,明知前方是悬崖,也义无反顾。
颜旭看着他那决绝的、仿佛要投入无边黑夜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他瞬间明白了林浩天话里的含义,也预感到林浩天此去,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南华资本及其背后的势力,绝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叛徒”和泄密者。
就在林浩天的手握住门把手的瞬间,颜旭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雨声和寂静:“保重。”两个字,简单,克制,却仿佛耗尽了颜旭所有的力气。这是自多年前那场刻骨铭心的背叛之后,他第一次对林浩天说出带有温度、带着关切的话。没有原谅,没有冰释前嫌,只是一种对即将赴险之人的、最本能的叮嘱。
林浩天的脚步顿了一下,背影有瞬间的僵硬,但他没有回头,只是用力拉开门,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昏暗的光线里,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被窗外的雨声彻底吞没。
办公室里,只剩下颜旭,和桌上那枚沉默的、却蕴含着惊涛骇浪的黑色U盘。他伸出手,将U盘紧紧握在手心,金属的冰凉质感直透心底。他知道,林浩天用自己最后的筹码,也许是未来的自由,甚至是安全,为他换来了这盘棋局中,至关重要的一线生机。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林浩天留下的那枚黑色U盘,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颜旭的心上。他没有丝毫犹豫,第一时间召集了马国华董事长、核心董事以及绝对可靠的法务团队。在高度保密的会议室里,U盘里的内容被逐一解析——录音里是南华资本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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