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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海啸的寒意浸透了“新旭日”总部的每一寸空气。裁员计划在工会与管理的拉锯战中艰难推进,每一步都伴随着摩擦与阵痛。办公区的工位空置了不少,留下的人也人心惶惶,往日热火朝天的研发氛围被一种压抑的寂静所取代。走廊里偶尔相遇的员工,眼神中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不安。颜旭的办公室仿佛成了风暴眼,看似平静,却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大压力。现金流的警报声在他脑海中尖锐长鸣,南华资本催债的函件像一道道催命符,堆在案头。
就在这个阴霾密布的下午,秘书内线电话的声音显得有些迟疑:“颜总……有位林先生,没有预约,坚持要见您。”
“林先生?”颜旭心头莫名一动,“请他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人让颜旭恍惚了片刻。是林浩天。他比上次见面时清瘦了许多,穿着简单的灰色夹克和牛仔裤,洗得有些发白,脸上带着风霜的痕迹,但那双曾经充满野心和算计的眼睛,此刻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澄澈的东西。他没有像以往那样带着强烈的存在感,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个走错了房间的陌生人。
办公室里一时间只剩下空调低沉的运行声。过往的恩怨——理念的决裂、资本的背叛、旭日通讯濒死时的抽梯子——像无声的胶片在两人之间快速闪回。颜旭喉咙有些发紧,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个曾经最亲密的兄弟,后来最痛恨的对手。
林浩天先开了口,声音不高,却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颜旭。”他没有叫“颜总”,而是直呼其名,像是跨越了某种身份的鸿沟。颜旭点了点头,没有起身,也没有让座,只是看着他:“有事?”
林浩天走上前,没有多余的寒暄,从夹克内侧口袋里掏出一张普通的银行卡,轻轻地、郑重地放在颜旭宽大的办公桌上。银行卡与光滑的桌面接触,发出细微的“啪”声。
“这里面,”林浩天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是我卖掉房子、车子和之前所有股票的钱。不多,大概……够给留下的员工发一个月工资,或者,应付南华资本那帮吸血鬼几天的利息。”
颜旭的目光猛地定格在那张薄薄的卡片上。他知道林浩天之前的住所,那是京郊一处价值不菲的别墅;他也知道林浩天曾经持有的那些上市公司股票,即使在熊市里缩水,也是一笔巨大的数字。全部卖掉?这意味着林浩天几乎倾尽所有,放弃了这么多年在资本圈摸爬滚打积累下来的、最实在的物质基础。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沉寂。窗外的天色愈发阴沉,乌云低垂,仿佛随时会压下雨水。
颜旭没有去看那张卡,他的目光抬起,落在林浩天脸上,带着审视,带着不解,更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他沉默了几秒,问出的不是“多少钱”,也不是“为什么”,而是一个更关乎对方未来的问题:“你以后怎么办?”没有质问,没有嘲讽,只有这一个简单却沉重的问题。
林浩天听到这个问题,脸上并没有出现颜旭预想中的窘迫或悲壮,反而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了往日商场上的虚与委蛇,没有了资本运作时的精明狡黠,只剩下一种卸下所有重负后的、前所未有的干净和释然。
“找个地方,小点的城市也好,乡下也行。”林浩天的声音很平静,目光越过颜旭,仿佛看到了某种遥远的、踏实的东西,“从头开始。这次,”他顿了顿,语气坚定,“用脚踏实地的办法。”
“脚踏实地的办法”。这七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带着千钧重量。它像是对自己过去那种依靠资本杠杆、灰色手段、甚至背叛攫取财富生涯的彻底否定和告别。
颜旭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看着林浩天眼中那片平静的废墟,以及废墟之上悄然萌生的一点微弱却纯粹的新绿,所有关于背叛的愤怒和怨恨,在这一刻,似乎都失去了附着的力量。他明白,林浩天送来的不仅仅是钱,是一份沉甸甸的、用自我放逐和彻底清贫换来的赎罪券,是对他们之间那段破碎关系的一种无声的、却最有力的交代。
那张冰冷的银行卡,静静地躺在桌上,仿佛承载着一个人全部的过去和未知的未来。
颜旭久久没有去碰它,也没有再说话。林浩天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站着,如同一个交还了重要物品后,等待最终宣判的……陌生人。窗外,酝酿已久的雨,终于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敲打着玻璃,发出细密而清冷的声音。
林浩天留下银行卡离开后,仿佛一滴水融入大海,再无音讯。颜旭没有动用那张卡里的钱,而是让财务总监将其作为特殊风险备用金封存。他内心深处,不愿触碰这份过于沉重的“馈赠”,那仿佛在灼烧他的掌心。公司的危机仍在持续,与工会的裁员拉锯战耗人心神,南华资本的催债压力与日俱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颜旭仍在办公室对着复杂的现金流报表和裁员方案焦头烂额。窗外是连绵的秋雨,雨丝被寒风裹挟着,抽打在玻璃上,发出细密而执拗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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