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九十二章 塞外扬威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章 进书架
冲锋。而魏军自身精锐的骑兵部队,则在张辽、马超等骁勇绝伦的将领亲自率领下,如同数把早已磨砺多年的出鞘利刃,看准时机,从步兵方阵的间隙中猛然杀出,与试图靠近的鲜卑骑兵进行着硬碰硬的、极其惨烈的正面搏杀!马刀与弯刀激烈碰撞,溅起无数火星,怒吼声、兵刃入肉声、战马悲鸣声,响彻原野。

    刘湛坐镇于中军高大的指挥战车之上,身披那身标志性的金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如同战神亲临。他面容沉静,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冷静地观察着整个战场如同棋局般复杂的态势演变,不时对身边的传令兵下达简洁而清晰的指令,调动着预备队,填补着防线,寻找着敌人的破绽。郭嘉依旧裹得严严实实,像个臃肿的球,站在刘湛身侧稍后的位置,眯着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看着远处因骑兵厮杀而扬起的漫天雪尘,偶尔会凑近刘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上一两句关于敌军调度异常或可能埋伏的提醒,往往便能一语中的,切中战场瞬息万变的要害。

    这场惨烈的决战,从清晨天色微明,一直持续到午后太阳西斜。洁白的雪原早已不复原本的模样,被无数马蹄、脚印践踏得泥泞不堪,更被双方将士和战马的鲜血,染成了一片片巨大而触目惊心的、暗红色的污浊泥沼。倒毙的人马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横七竖八地遍布战场,无声地诉说着战争的残酷。鲜卑人虽然个体悍勇,骑术精湛,但在纪律严明、战术协同、装备精良、并且士气如虹的魏军面前,渐渐显得力不从心,冲锋的势头一次比一次微弱,阵型也开始出现散乱的迹象。尤其是当魏军阵中,因为看到皇帝旗号始终屹立不倒而爆发出山呼海啸般、一浪高过一浪的“万岁!万岁!”的狂热呼声,清晰地传到鲜卑人耳中时,得知魏国皇帝竟然亲临最前线,与他们一同承受箭矢风险,鲜卑军队本就因久攻不下、伤亡惨重而开始动摇的士气,受到了几乎是致命的打击。恐慌,如同瘟疫般,在疲惫的鲜卑士卒中迅速蔓延开来。

    拓跋力微在中军王旗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勇士们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一次次徒劳地粉碎在魏军坚固的阵线前,看着左右两翼的包抄被魏军精锐骑兵死死挡住,甚至被反推回来,又听到对面那震耳欲聋的“万岁”呼声,他脸色铁青,知道大势已去。再坚持下去,恐怕连他这支鲜卑核心本部,都要彻底葬送在这异国的雪原之上。他猛地一跺脚,脸上闪过极度不甘与怨毒的神色,最终咬牙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在最为忠诚的亲卫骑兵拼死保护下,拓跋力微抛弃了代表他权威的王旗和大量行动迟缓的步兵,带着少数残存的骑兵主力,狼狈不堪地、头也不回地向北方那更加寒冷、更加荒凉的茫茫雪原深处亡命逃窜。

    “陛下!陛下!拓跋力微那老贼跑了!连王旗都扔了!”夏侯惇浑身浴血,征袍上挂满了冻结的血冰碴子,提着一把刃口都已砍出缺口的马刀,刀尖还在滴落着粘稠的血液,他如同一阵狂风般冲到刘湛的指挥战车前,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兴奋地、扯着沙哑的嗓子大声吼道,独眼中闪烁着大仇得报的畅快光芒。

    刘湛站在战车上,手扶栏杆,望着远处那代表着拓跋力微溃逃方向扬起的、越来越远的烟尘,脸上并无太多欣喜若狂的神色,反而是一片深沉的平静。穷寇莫追,尤其是在这气候极端恶劣、地形不熟、后勤补给线已然拉得很长的草原深处,盲目追击,很可能反中敌人诱敌之计,或者被恶劣的天气拖垮。此战的首要战略目的——重创鲜卑主力,收复北疆失地,打出至少十年太平——已经达到。

    “传令各军,”刘湛的声音平静而有力,清晰地传达着他的意志,“停止追击,原地休整,打扫战场,仔细清点战果与损失,优先救治我军伤员,无论轻重。凡我大魏阵亡将士,务必妥善收殓,登记造册,运回国内,择地厚葬,并立碑纪念,使其英灵不灭,永享祭祀。至于胡虏尸首……”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片狼藉的战场,语气淡漠,“……就地集中,挖深坑掩埋,避免滋生疫病,也算是对死者最后的一点仁道。”

    夕阳,如同一个巨大的、疲惫的火红色轮盘,缓缓沉向遥远的地平线。它将最后一片绚丽而悲壮的余晖,毫无保留地洒在这片刚刚经历了铁与血、生与死残酷洗礼的战场上。无数面代表着大魏荣耀与胜利的玄色旗帜,依旧在猎猎寒风中,顽强地、骄傲地飘扬着,插满了这片曾经被鲜卑人铁蹄践踏、如今已被收复的土地。旗帜上的残雪与凝固的血迹,在夕阳下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

    刘湛在侍卫的簇拥下,策马登上了战场附近的一处制高坡地。他勒住马缰,任由踏云乌骓马不安地踏动着蹄子,眺望着北方那片广袤无垠、已被苍茫暮色和淡淡雪雾笼罩的、未知而神秘的雪原。冰冷的寒风吹拂着他玄色战袍上早已冻结的斑斑血迹,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寒意刺骨,但他胸中却燃烧着一团炽热的火焰——那是胜利的火焰,是开拓的火焰,是守护的火焰。

    “奉孝,”他缓缓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暮色中传得很远,带着一丝思索与决断,“此战虽胜,北疆暂安。然胡虏之患,根除不易,其势如野草,逢春便生。朕思虑良久,欲效仿昔日汉武旧事,在此阴山以南、漠南草原之要冲,设立‘北庭都护府’,常驻以数万精兵,委任得力大将,总理漠南诸部事务,监督各部,调解纠纷,推行王化。同时,效法赵充国屯田旧策,于河套、云中等地,大兴军屯、民屯,移民实边,将这片水草丰美之地,真正开发起来,纳入我大魏的有效掌控与治理之下,使其成为抵御北虏的坚实屏障,而非边境之外的化外之地。你以为此策如何?”

    郭嘉策马立于刘湛侧后方,看着皇帝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格外挺拔、也格外深沉的背影,听着他那充满远见的规划,苍白脸上露出了由衷的、带着赞许的微笑。他在马背上微微欠身,拱手答道:“陛下圣明,高瞻远瞩。此策非为一时之功,实乃长治久安之基石。设立北庭都护府,驻以重兵,如同在草原腹地钉下一根永不松动之楔子,可有效弹压诸部,宣示主权。辅以屯田之策,则可逐步改变此地人口结构,使我华夏根基深植于此,化军事征服为长久治理。假以时日,北疆可定,烽燧可息。届时,不仅边患可大大缓解,昔日丝绸之路的北道,亦可因局势安稳而更加畅通无阻,商旅往来,赋税增益,善莫大焉。”

    刘湛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他只是静静地勒马立于高坡,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苍茫暮色与无尽雪原,看到了未来那片土地上,城池耸立,田垄阡陌,牛羊成群,商旅络绎,胡汉杂处,一片繁荣安宁的盛世边塞景象。寒风吹动他盔缨,猎猎作响。

    塞外扬威,北疆暂定。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章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