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双手接过铜壶,手指触到壶身时,还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 铜壶常年放在炉火旁,带着余温。他快步走到角落的小炭炉旁,这炭炉是特意准备的,炉膛比寻常的小,却填得满当当的无烟煤,火苗窜得正旺,红色的火舌舔着炉壁,像一群贪婪的小兽。小张拿起旁边的木桶,小心翼翼地往壶里注水,清水顺着壶嘴缓缓流入,发出 “哗啦啦” 的声响,直到水从壶嘴溢出,在青石板地面溅起细小的水花,留下一圈圈湿痕,他才停下,用布巾擦了擦壶身的水渍,将铜壶稳稳架在炉口的铁架上,壶底与炭火几乎贴在一起。
炭炉里的炭火很旺,橘红色的火苗迅速舔舐着壶底,像给铜壶穿上了一件红袍。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壶底就被烧得通红,像一块刚从炉膛里取出来的烙铁,连靠近三尺之内,都能感受到一股灼热的气浪,让工匠们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又过了片刻,壶身也渐渐热了起来,先是微微发烫,很快就变得烫手,铜壶表面的缠枝莲纹,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活了过来,在壶身上缓缓流动。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壶内开始发出细微的 “嘶嘶” 声,像有小虫子在里面爬动,又像春蚕在啃食桑叶,细微却清晰,顺着空气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工匠们都伸长了脖子看着,眼神里满是疑惑 —— 烧水泡茶,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林帅怎么会拿这个来讲解 “力”?老周摸了摸下巴上花白的胡茬,胡茬上还沾着些许煤灰,他小声对身边的李铁山说:“李师傅,您见多识广,跟着叶大人也见过不少新鲜玩意儿,比如那能连发的‘惊雷铳’,您知道林帅这是要干啥不?难不成是看咱们连日琢磨技术,想给咱们煮杯热茶解解渴?” 李铁山摇了摇头,目光却紧紧盯着铜壶,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 “笃笃” 的轻响,像在打某种暗号:“再等等,林帅做事向来有深意,绝不会只是煮茶这么简单。你看这壶,他特意选了个厚实的铜壶,炭炉也用的是无烟煤,肯定是要让水汽更足、更猛。”
又过了片刻,壶内的 “嘶嘶” 声突然变了调,像被人掐住了喉咙,紧接着就变成了 “咕噜噜” 的沸腾声,像锅里煮着的小米粥,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急,还带着一种 “咕嘟咕嘟” 的气泡破裂声,仿佛壶里藏着一群在狂欢的小精灵。紧接着,白色的水汽开始从壶嘴和壶盖边缘冒出来 —— 起初只是淡淡的一缕,像轻纱一样飘在空中,很快就变得浓密起来,像一条白色的小蛇,带着灼热的温度,从壶嘴猛地喷涌而出,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水珠,落在地面上,发出 “嗒嗒” 的轻响,留下一圈圈湿痕,很快又被炉火的热气蒸发,变成一层薄薄的白雾,萦绕在铜壶周围。
“大家看好这水汽!” 林宇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种洞悉奥秘的兴奋,他上前一步,衣袖被热气拂动,却浑然不觉,指着喷涌的水汽,指尖几乎要碰到那白色的 “小蛇”,“水受火烹,遇热升温,从凉变温,从温变烫,最后烧开,化而为气!这‘汽’看着软,像棉花一样,摸不着、抓不住,却藏着巨大的力量!”
他的话音未落,“噗噗” 两声脆响突然传来,像两颗小鞭炮在棚内炸开 —— 那铜壶的壶盖竟被汹涌的蒸汽顶得剧烈跳动起来!每一次跳动都发出清脆的 “哐当” 声,壶盖与壶口碰撞,“噗” 的一声,喷出一股更浓的水汽,仿佛壶中有个不安分的小兽在拼命冲撞,想要挣脱铜壶的束缚!蒸汽顺着壶盖的缝隙往外冒,在壶口形成一圈白色的雾环,将整个铜壶裹在其中,看着既神奇又有些吓人,连靠近的学徒小张都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脖子。
“啊呀!” 几个年轻工匠忍不住低呼出声,小王更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脚边的小铁砧被他踢得 “哐当” 响,他脸上满是惊色,眼睛瞪得溜圆,生怕那不安分的壶盖会突然飞出来,砸到自己;旁边的学徒小张也吓得手忙脚乱,手里的布巾 “啪嗒” 掉在地上,还差点打翻了旁边的水桶;连一直沉稳的刘老栓,也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嘴角的胡须微微颤抖,显然也被这一幕惊到了。
老周也瞪大了眼睛,瞳孔微微收缩,像被强光刺激到一样 —— 他打了一辈子铁,烧过无数次水,见过无数次水汽蒸腾,却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地看到 “汽” 能将沉甸甸的铜壶盖顶得跳动!那铜壶盖他最熟悉不过,约莫有两斤重,平日里拿在手里都觉得有些分量,此刻却被无形的 “汽” 顶得上下翻飞,像个调皮的孩子。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比了比壶盖的重量,又比划了一下自己抡锤的动作,心里暗暗盘算:这股力量虽然不如大锤砸铁那般刚猛,一锤能砸扁三寸厚的铁坯,却多了几分灵巧,而且能持续不断地发力,不像抡锤那样需要歇气 —— 若是能把这股力用在打铁上,比如带动锻锤自动起落,岂不是能省不少劲?工匠们也不用再累得满头大汗,一天只能锻打几十块铁坯了!
林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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