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暂歇中的兴邦策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进书架
   林宇抬手,动作不大,只是轻轻按了按桌案,却带着一股无形的权威,瞬间压下了所有的议论。厅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先落在赵猛因激愤而涨红的脸上,停顿了片刻 —— 他看到了赵猛眼中的血丝,那是失去战友的痛苦;又扫过张启元颤抖的手指,那是对屠城的恐惧;最后掠过每一个在座者的脸庞,那目光沉稳而锐利,仿佛能看穿每个人心中的疑虑。

    “非是怯战,更非纵敌!” 林宇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冷峻,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牢牢钉在每个人的心上,“实乃 —— 力有未逮,根基未稳!”

    他迈步走到悬挂在墙壁上的巨大湖广地图前。那地图是叶梦珠让人用桑皮纸连夜绘制的,标注详尽,连每条河流的支流、每座小山的海拔都清晰可见,还用不同颜色标注了土地肥力 —— 红色为沃土,黄色为荒地,黑色为灾区。林宇伸出手指,重重地点在从西南遵义蜿蜒至长江南岸的漫长补给线上,指尖划过之处,标注着 “骡马倒毙点”、“粮队遇袭处” 的红点密密麻麻,像一串血泪:“从西南到湖广,千里馈粮,运抵前线的粮食十不存四!上个月,一支五十人的运粮队,在野猪峡遭遇清军伏击,最后只逃回来三人,粮食全被烧光!”

    他的声音陡然加重,带着一种沉重的无奈,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沿途骡马倒毙超过两千匹,民夫饿死、累死、被清军袭击致死的,已有三百余人!现在招募民夫,要给双倍的口粮,还没人愿意来 —— 谁都知道,护粮就是送死!此非将士不勇,实乃长江天堑难越,我军后勤血脉早已枯竭!强行再战,便是让弟兄们饿着肚子去送死!”

    话音刚落,他的指尖又划过湖广腹地大片标注着 “荒芜”、“流民” 的黄**域,那些区域用淡墨勾勒出村庄的轮廓,却都被打上了 “焚毁” 的叉号,几乎覆盖了半个湖广:“诸位看看,这湖广新复之地,经清军反复蹂躏,早已赤地千里,十室九空!荆州城外围,三里之内看不到一个完整的村庄,只剩下断壁残垣;岳州府的粮仓,被清军烧得只剩灰烬,连老鼠都找不到一粒米;常德一带,流民多达五万,上个月我派人去勘察,看到有流民在啃树皮,还有人因吃了有毒的草根而丧命!”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剖开残酷的现实:“无粮可征,无民可依!这样的湖广,看似收复,实则只是一个空壳!无根之木,岂能参天?无源之水,焉可长流?”

    这番话,让原本激愤的赵猛垂下了头,嘴唇动了动,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请战的话 —— 他想起了昨天巡查时,看到士兵们捧着稀粥的样子,碗里的粥稀得能照见人影,连一粒完整的米都没有;让忧心忡忡的张启元面色发白,手指无意识地颤抖,他想起了自家田地里的荒草,已经长得比人还高,根本无法耕种 —— 他们都知道,林宇说的是事实,只是不愿面对。

    林宇猛地转身,目光如炬,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开天辟地般的决绝,在厅堂内轰鸣,震得梁柱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今日止戈,非为苟安!乃是为明日之挥戈,铸就千钧之力!这长江天堑,终将被我大明铁骑踏破!但破江之力,不在今日之孤勇血溅,而在明日之厚积薄发!”

    他大步踏回案前,手掌重重拍在厚重的红木案上,发出沉闷而震撼的声响,震得案上的笔墨纸砚都微微跳动,一滴墨汁溅落在纸上,晕开一个黑色的圆点,如同定音的印章:“故,当务之急,不在浪战,而在 —— 深挖洞!广积粮!砺剑铸犁!兴我湖广!”

    “此乃国策!非议不行!” 林宇斩钉截铁地定下基调,随即目光如电,依次投向陈墨、叶梦珠、吴明远等核心成员,每一个眼神都带着信任与期许,更带着不容推卸的责任,仿佛要将复兴大明的重担,稳稳地传递到每个人肩上:

    “陈墨!” 林宇首先看向陈墨,语气凝重,如同压上了千斤重担,“湖广乃天下鱼米之乡,是我军立足的根基所系!你总揽湖广民政,首要之务,便是屯田安民 —— 这是咱们在湖广活下去的根本!”

    陈墨立刻站起身,双手抱拳,动作标准而坚定,腰间的玉带因动作而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末将遵令!定不辱使命!”

    “第一,组织流民、军户,大规模屯垦!” 林宇的手指在案上轻轻敲击,每一次敲击都对应着一项政策,节奏清晰,让众人一目了然,“划分军屯与民屯:军屯由伤残士兵和留守部队负责,每人分配十亩田,所得粮食七成归军,三成归个人 —— 让伤残弟兄们有饭吃,有奔头;民屯则招募流民,官府提供土地,种子由官府垫付,秋收后按‘官四民六’分成,若遇灾年,可延后三年偿还!”

    “第二,兴修水利,乃屯田命脉!”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紧迫感,目光扫过厅中的乡绅,“张老先生,您是武昌本地人,熟悉荆江大堤的情况,

暂歇中的兴邦策-->>(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