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数可能依旧数倍于己的溃兵?塔楼下瞬间响起一阵低低的骚动,有人眼中闪过犹豫,有人面露难色 —— 士兵们早已筋疲力尽,有的人甚至连站都站不稳,怎么追击?
不等众人消化这石破天惊的命令,林宇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而精准,如同最精密的战争机器在高速运转,瞬间抚平了骚动:“传我将令!”
“第一!川东军曾英所部!” 他的目光落在塔楼下一位浑身浴血、头盔凹陷但眼神依旧锐利的川东军将领身上 —— 那是曾英麾下副将赵虎,刚从战场上下来,手臂还在流血,却依旧挺直了腰板。“尔部火器尚存,建制相对完整,尚有三百余能战之兵。命你即刻收拢所有能战之兵,轻装简从!抛弃一切辎重 —— 除了火铳、火药、三日干粮,其余之物,尽数留下!给我死死咬住镶黄旗溃兵主力!”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不必求全歼,只需如影随形,如跗骨之蛆!他们走,你们就跟;他们停,你们就袭!用冷枪骚扰,用火箭焚其粮草,用小股部队袭扰其侧翼!疲其兵,扰其心,断其粮,焚其辎重!使其片刻不得安宁,无法收拢建制,无法与其他溃兵汇合!记住,你们的刀锋,要永远悬在他们的后颈之上,让他们时刻活在恐惧之中!”
“末将领命!” 赵虎猛地单膝跪地,抱拳应道,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眼中爆发出狼一般的凶光。追击!这正是川东健儿最擅长的战法,也是对死去袍泽最好的告慰!他转身便走,脚步踉跄却异常坚定,要立刻去收拢部队。
“第二!秦翼明!” 林宇的目光转向另一位沉默如铁塔、甲胄上布满刀痕的将领 —— 秦翼明的锐士营折损过半,他自己也受了伤,脸上还沾着战友的血迹,却依旧站得笔直。“尔部锐士,虽折损过半,然锋锐尤存!命你率所部剩余精锐 —— 一百五十人,再调拨叶娘子处所有尚能机动的工兵辅兵 —— 八十人,组成‘断刃营’!你为统领!”
他指向陈墨迅速展开的地图,手指重重一点,落在西南方向一处标注着 “铁索桥” 的位置:“目标:清军溃兵必经之路上的铁索桥!此桥是山谷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一旦截断,清军便插翅难飞!我要你在清军溃兵主力通过之前,不惜一切代价,抢占并死死扼守该桥!若抢之不及,则…” 林宇眼中寒光一闪,语气冰冷得如同万年寒冰,“毁桥!绝其归路!将他们彻底锁死在这片群山之中!此乃死令 —— 桥在人在,桥毁… 也要将清军拦在谷内!”
“末将… 誓死完成任务!” 秦翼明的声音嘶哑,却带着千钧之力,每一个字都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死守或毁桥,都是九死一生的任务,但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抱拳,甲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他坚定的决心。
“第三!叶梦珠!吴明远!” 林宇看向匆匆赶来的女工程师和军医 —— 叶梦珠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沾着灰尘,却依旧眼神明亮;吴明远穿着沾满血污的白大褂,眼睛里布满血丝,显然刚从伤兵营赶来。“磐石新垒,交予尔等!叶娘子,你即刻组织人手,全力修复受损棱堡、炮位,尤其是西棱角堡的防御工事;清点、整修一切可用火器,优先修复那两架惊雷铳,若材料不足,可拆用损坏火器的零件;同时储备滚木礌石,加固壕沟,设置更多陷阱 —— 我要让新垒,成为真正的铜墙铁壁!”
他转向吴明远,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沉重的责任:“吴先生,伤兵营全力救治伤员,优先处理重伤员,调配所有药材,务必保住每一个能救回来的兄弟;同时,组织轻伤员、学生志愿队、剩余民壮,协助城防 —— 学生队可负责传递消息、警戒,民壮可协助搬运物资、制作箭矢和简易防御器械。新垒,是我军最后的根基,不容有失!”
“遵命!” 叶梦珠和吴明远同时应道,声音坚定。他们深知肩上的重担 —— 新垒是后方,后方不稳,前方追击便无从谈起。
林宇的目光最后,如同实质般落在人群边缘一个略显单薄却眼神异常专注的少年身上 —— 王小石穿着不合身的兵服,个子不高,却站得笔直,脸上沾满烟灰和尘土,唯有那双因 “簪花” 技艺而格外清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塔顶的统帅,闪烁着渴望与坚定的光芒。
“王小石!”
少年浑身一震,猛地挺直了腰板,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推动,向前迈出一步,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却异常响亮:“末… 末在!” 他原本只是斥候队的一个小兵,从未想过会被林帅亲自点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却努力保持着镇定。
“命你统领‘夜枭’斥候残部 —— 现有十二人,再从本地民壮中挑选八名熟悉山林地形的好手,组成二十人的斥候队!” 林宇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如同温暖的光,照亮了少年的眼睛,“你的眼睛,就是全军之眼!我要你像真正的夜枭一样,无声无息地渗入溃兵外围,不得暴露行踪!你的任务有三:其一,严密监视清军溃兵动向,记录其人数、行进路线、休整地点,尤其是寻找多铎的确切下落及镶黄旗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