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忧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高见的后背上。
“说到底,人性这个东西,取决于它被放在了什么样的环境里,经历了什么样的塑造,以及,面对什么样的境遇与选择。”
“方骏的‘恶’,是他方家嫡子身份、家族溺爱纵容、自身缺乏有效约束和道德教育’长期浸泡的结果。”
“卫家长老的猜忌,是两家脆弱盟约、巨大利益诱惑、以及我通过你巧妙投入杯中的那份‘毒药’共同作用下的沸腾。”
“刘家人的笑容,是他们利益得到满足时,基于生存和扩张本能而展现出的、最符合当下情境的‘表情’。”
“甚至你此刻的困惑和对我理论的质疑,也是你幽明地的教育背景、你跟随我这段时日的所见所闻、以及你自身试图理解这个世界的求知欲在激荡。”
“你口中的‘恻隐’、‘羞恶’、‘好利’、‘疾恶’……这些被你们称之为‘人性’的东西,是结果,而非原因。”高见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把它们归结为‘人性复杂’,就像看到水往低处流,便说水有‘向下之性’一样浅薄。”
夏忧蠹不言语,仍旧只是听着,但眼神明显在闪烁着什么。
“善良邪恶,只不过用来描述行为和选择的标签。它们不是人天生带来的‘性’,而是人在特定环境、特定规则、特定压力下,为了活下去,活得更好,或者仅仅是为了避免更坏的结果,而不得不、或者下意识做出的生存策略。”
“就像狼捕食羊,你会说狼天生邪恶吗?不,它只是饥饿,它需要活下去。羊群在狼来时四散奔逃,甚至不惜将同伴推向狼口,你会说羊天生懦弱自私吗?不,它们只是想活命,或者让自己的后代活命。在生死的天平上,‘善良’与‘邪恶’的标签轻如鸿毛。”
“方家、刘家、卫家、王家……”高见的目光扫过远处那片烽火,“他们争的是什么?是资源,是生存和发展的空间,是确保自己家族在这片残酷土地上延续下去的权力!方骏暴戾,是因为他在家族规则下,认定虐杀一个无足轻重的仆役不会付出代价,甚至能宣泄情绪、维护他的‘威严’——这是他在方家那个环境里,认为有效的生存策略。方乾保守调和,是因为他深知家族内部不稳、外部强敌环伺,任何激进的‘杀伐决断’都可能加速崩溃——这是他作为家主,在那个位置上选择的、他认为最稳妥的生存策略。”
“刘家出手收割,是因为方家露出了致命的虚弱,庞大的财富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不取,则可能被其他家取走,自身反受其害——这是世道逼他们做出的选择!卫、王两家盟誓又背刺,是因为那笔财富太庞大,庞大到足以让任何‘信任’都变得脆弱不堪一击!他们互相猜忌,互相算计,不是因为天生就带着‘背叛’的恶种,而是因为世道如此!资源有限,人心难测,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是这片土地上,无数血淋淋的教训,给所有人刻入骨髓的法则!”
高见的声音渐渐冷冽:“你说我挑动了人性之恶?错了,只不过这就是这方‘世道’运转的规则——资源稀缺、力量至上、弱肉强食、猜忌链环环相扣!我做的,不过是顺着这规则,轻轻推了一把。”
“我让方家的‘驭下之失’暴露在仆役眼前,我让刘家看到了方家‘外强中干’的致命破绽,以及吞并后那令人疯狂的财富——世道告诉他们,机会稍纵即逝,不取即亡!我让卫、王两家心中那点本就存在的、基于庞大利益和过往龃龉的猜忌,找到了看似确凿的‘证据’——世道的规则早已教会他们:盟友只是暂时的,利益才是永恒的,先下手者生,后下手者死!”
“善恶都是浮沫。沉在水底的,是冰冷的现实——世道如此,生存维艰。每个人,每个家族,都在这个巨大的、冰冷的磨盘里,竭尽全力地寻找着不被碾碎的位置。所谓的‘人性之恶’,不过是这冰冷磨盘运转
第三百五十七章 人性-->>(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