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必然溅出的血沫罢了。”
“所以,”高见看着眼前仿佛世界观都被颠覆的夏忧蠹,淡淡地问道,“你还觉得,是‘人性’本身的问题吗?还是说,是这让人不得不如此选择、如此挣扎、如此互相倾轧的……世道?”
夏忧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远处,卫、王两家自相残杀的轰鸣声,此刻听来,仿佛是那巨大磨盘转动时发出的闷响。
而她,以及高见,都不过是这磨盘之上,或主动、或被动地,推动着碾轮。
卫、王两家自相残杀渐熄的余烬和浓烟,如同为这幅图景泼洒的浓墨重彩的背景。
那声音不再是单纯的战斗轰鸣,而彻底化作了那巨大“世道磨盘”转动时发出的、令人窒息的哀鸣。
而她和高见,无论主动或被动,都不过是这磨盘之上,推动着碾轮、或是即将被碾碎的微小存在。
“所以你看看,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世道啊。”高见感叹道。
这世道如此,所以,人就如此。
人性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人的社会性包括在社会实践活动的长期发展史中所形成的全部特性。
人性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在后天长期的社会实践中逐渐形成和发展的,随着社的发展,经历的增长,人的社会性也在发生变化。
说到底,人性是在同外界作斗争、改造自然界中形成的,人的各种行为活动都是在自然需求得到满足的基础上进行的。
因此,人是自然和社会发展的共同产物,是社会属性和自然属性的有机统一体。
人性就是社会性,不论是善还是恶都离不开这个社会,它们是休戚相关的。
善因社会而善,恶因为社会而恶——什么的社会就有什么样的人性。
而“社会”是一个整个世界体制下的产物,意思就是说什么样的状态就有什么样的社会发展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所以,世道腐败,就是人性“恶”的滋生环境,就是人性“善”被压缩的无法生存的时候。
世道若安好,自然清正廉洁,社会自然健康发展,人性向善。
“人性从来就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是这张由血缘、利益、权力、阶级、文化……编织成的巨网,将每个人牢牢束缚其中,塑造着他们的思想、欲望和行为,而人在后天的挣扎、妥协、争斗中被不断塑造、扭曲、固化。”
夏忧蠹感到一阵眩晕:“那都是世道的错了?人自己……就一点错都没有吗?难道都只是这磨盘下的牺牲品,身不由己?”
如果一切都是世道的错,那方骏的暴虐、卫王的猜忌、刘家的贪婪,岂不是都有了开脱的理由?那她自己的挣扎与选择,又算什么?
高见则理所当然的回答道:“被世道影响,被环境塑造,这本就是人之常情。但若因此就将一切归咎于世道,自己心安理得地随波逐流,甚至主动拥抱那黑暗,那便是最大的错!世道如此,你也如此?自己没点主见吗?不会反抗世道吗?”
“反抗?”夏忧蠹彻底混乱了,高见的思路跳跃太快,她有点跟不上。
高见的声音陡然拔高:“其实很简单!既然这世道逼得人变成鬼,逼得人互相撕咬,逼得善良无处容身……那么,人,为什么不能反过来,把这世道逼成别的样子?!”
“改变……世道?”夏忧蠹喃喃,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撞击了一下!这四个字蕴含的力量和野心,远远超出了她之前的想象!
高见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收回目光,中断了话题,掸了掸灰尘,动作随意而从容。
“走了。”
“北地四柱已灭,尘埃落定。该回幽明地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