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口舌凶场,是非恶海。”
“若是太易得之物,人往往不知珍重,反生轻慢亵渎之心。”
“那南赡部洲,彼处愚昧,毁谤真言,不识我法门之要旨,恐怠慢了瑜迦之正宗。”
“故而……”
迦叶目光扫视四周,确认无人靠近后,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黄眉能听见:
“故而,世尊心怀深远筹谋,欲令金蝉子之真灵投往那南赡部洲,化为此地本土之生民。”
“令其历经十世修行之重重劫难。”
“再教金蝉子苦历千山,远涉万水,亲至我灵山圣地,虔诚拜求真经,而后将此真经传于东土大地。”
“如此一来,以南赡部洲之人求取真经之路途艰难、波折丛生,方能彰显佛经之无上珍贵,令众生皆知此经得来不易,当倍加珍视。”
黄眉大王听闻此言,心头巨震不已,忍不住暗自腹诽:
“如来竟然要贬了金蝉子。”
“让金蝉子十世修行?苦历千山万水之劫难?”
“如来老儿,好狠的算计!好大的手笔!”
但他城府颇深,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以示知晓。
迦叶见黄眉如此镇定,心中暗赞其沉稳,继续说道:
“目前,世尊与观世音菩萨,已然相中了数人,欲令其为护法神将,护持金蝉子西行取经。”
“其一,乃那天蓬元帅。”
迦叶缓缓说道:
“世尊在降伏那反天的东华帝君之时,曾亲眼目睹天蓬元帅统领天河水军,雄壮威武,神通不凡,心中顿生爱才之意,道:此人颇具慧根,与我西方有缘。”
此时,一旁正埋头猛装财宝的阿傩,听到此处,也忍不住抬起头来插话。
他袖中还兜着几块金锭,脸上带着几分酒宴上看热闹的神情,兴致勃勃地说道:
“说到这天蓬元帅,安天大会那会儿,我也随侍世尊左右。”
“安天大会上,那武曲星君贪杯误事,酒后失态,竟敢调戏广寒宫的嫦娥仙子!”
阿傩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后来。”
“天蓬元帅仗义出手,上前阻拦,欲救嫦娥仙子,反与武曲星君争执起来。”
“这一闹,可把安天大会搅得好不难看!”
阿傩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依天条律例,天蓬元帅所犯之罪,本不至此。”
说着,阿傩学着如来当时的口吻,双手合十,宝相庄严道:
“然世尊当时正言道:东华反天之事尚未完全平息,此等反天之举,根源便在于私情作祟……”
“世尊言下之意,便是说此风断不可长!”
阿傩解释道:
“世尊新立救驾大功,言重九鼎,王母娘娘也在一旁劝说。”
“玉帝遂依其言,将天蓬元帅贬下凡间。”
他笑了一声,继续道:
“世尊私下有言,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先让这天蓬元帅在凡间受些皮肉之苦,磨砺心性,褪去骄矜,再令观世音菩萨与金蝉子寻机前去点化于他,令那天蓬元帅收心。”
“我们将其收入门下,正是一举两得!”
迦叶接过话头,接着说道:
“其二,乃是那卷帘大将。”
“世尊在降伏东华帝君之时,亦见此将侍立灵霄殿前,护驾英勇无畏,沉默寡言却忠心耿耿,亦生爱才之意。”
“世尊言道:卷帘此人,性情坚忍,颇合沙门寂灭之道,与我佛有缘。”
“安天大会结束后,世尊在天庭暂歇,随后,世尊和玉帝私下有会。”
迦叶声音透着几分玩味:
“我等随侍世尊,也在一旁听着。”
“世尊便向玉帝讨要卷帘大将,本以为玉帝会拒绝,只是想试试看。”
迦叶缓缓说道:
“没想到,不知那卷帘大将因何事与玉帝生了嫌隙。”
“玉帝对此,竟并未反对。”
“玉帝只是冷冷地说道:忠者若不全,则必为全不忠。”
“那玉帝一副‘赏赐臣子’的模样,又对世尊说道:如来,你此番救驾,功德无量。此人你既然看中了,朕便给你吧。”
迦叶模仿着“玉帝的语气”,居高临下,冷冷地吩咐道:
“然则眼下,天庭仪仗尚未有更合适之将才统御,此人朕且先用着。”
“待日后……朕自会寻个由头将他贬下界去,如来,你等自行派人去接引便是。”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
说到这里,迦叶似有所感,也是叹道:
“玉帝之意,深不可测啊。”
“天蓬元帅、卷帘大将……”
黄眉大王心中暗忖:
“如来老儿,果然布局深远!”
“他这去一趟天庭,居然私下暗招了这么多人。”
“连玉帝身边的亲卫大将都算计上了!”
他面上依旧平静如水,只是眼神有所波动,透露出内心的波澜。
“其三嘛。”
阿傩此时已将那堆财宝装了个七七八八,心满意足地拍打着鼓囊囊的袖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满脸不屑地嗤笑道:
“其三嘛,便是那齐天大圣孙悟空。”
“此次安天大会上,那孙悟空正坐在世尊之侧。”
阿傩说道:
“安天大会上,那孙悟空出了风头,持着铁棒,还耍了一套棒法,入了世尊的眼。”
“世尊见孙悟空神力不凡,遂以慧眼观之,识别了孙悟空的本相,发现其原来是混世四猴之中的灵明石猴。”
“正如黄金埋于地下。”
“没想到这洪荒地象,居然孕育了一尊金公出来。”
“此金猴与我佛有缘啊。”
阿傩继续说道:
“世尊遂看中了孙悟空,想收为己用,让他护持金蝉子去东土传经。”
“正所谓:前世修来今世受,紫袍玉带佛前求。”
“这孙悟空居然得世尊看重。”
“想必,这是孙悟空前世修来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