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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众生畏果,菩萨畏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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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擒到官,大刑伺候。”

    “不过,许是陛下经行的缘故,臣并未亲见这等景象。”

    能看到才怪了。

    朱翊钧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婆娑无净土。”

    “早在嘉靖四十一年便有人弹劾,说徐州暗地里将大货税、关卡抽分税等税目的征摧之权窃取了去,为了躲避中枢巡查,甚至委派持签的牙人,于桥头道旁征收。”

    “人家是有‘编外人员’的,孙卿一眼望去,最多看到几个欺行霸市的棍徒。”

    孙继皋拱手受教。

    沛城初建时,有四个城门,东门取名永清,南门取名会源,西门取名恒休,北门取名拱极,各设城门楼。

    嘉靖二十五年增修城墙,垒石砌砖,城门名也一并改了名,东门长春门,西门水清门,南门来薰门,北门拱辰门。

    众人站在来薰门下,骆思恭在前开道,蒋克谦领着两名兵卒跟在身后。

    一行人凶神恶煞的模样,竟在络绎不绝的城门前清出一块空地。

    皇帝四下打量,孙继皋口中不停。

    “此外,以臣所见,徐州各地衙门的日常用度,每每向商贾和境内漕河摊派。”

    “其名为‘和买’,其实就是低价强买收购,抑或收取高额的铺租,但有商铺不肯体贴,便要被扣上走私的罪名,轻则抄家,重则流放。”

    朱翊钧负手在城墙根下踱步,一边打量着城墙上张贴的布告,一边继续总结道:“那说到底还是截提商税居多。”

    地方州县的营商环境很差啊!

    孙继皋点了点头:“从成化初年至今,徐州上缴商税一直是定额13118两5钱3分5厘,从未加派。”

    “但据臣等粗略翻阅过的徐州账目,地方巧立的各项商税,数额只怕要在18万两以上!”

    “据说,前任知府张詹到任后,曾一度蠲免额外的商税和过闸税,但不到半年后,不得已又恢复了此前的额度。”

    朱翊钧闻言,气急而笑。

    田、漕、商、茶、盐、进贡,中枢各项额派,加起来都不到十万两,徐州地方倒好,一个商税就接近所有正税的两倍,更别说其他岁派、坐派和杂派了——弄得好像中枢没给地方提留正税似的。

    积弊丛生啊!

    “前任知府?那张詹经此一事后,应当是去位了?”

    青史知名的人物并不常见,知府一级的人事,朱翊钧也是两眼一抹黑,哪怕是吏部,也就多几页档案的了解。

    许多人事任免,更多还是参考地方班子的意见。

    张詹这个人,官场评价格外两极分化。

    要么说这厮无能清流,只会邀名养望,每到一地便将同僚搅得鸡飞狗跳,百姓怨声载道。

    要么就说其人正直耿介,才能出众,一心澄清世情,才为同僚怨愤。

    恰如这蠲免额外的商税和过闸税之事,既可以说是不顾地方实情,迎奉豪商,也能说是哀民生之多艰,扫除积弊。

    远在京城的中枢,很难分得清楚。

    不过南巡嘛,本身就是对这种信息差的补充,走贤访能亦是沿途主要目的之一。

    孙继皋点了点头:“当年时任凤阳巡按御史李士迪,参劾张詹行为不端、乖戾施政、动摇人心。”

    “张詹自辩不能,吏部便勒其闲住。”

    “不过,此后又逢河道总管潘季驯举荐,给张詹讨了个管河郎中的职司。”

    孙继皋顿了顿,伸手指着一旁伴城而流的泗水:“今日泗水管河衙门正是休沐之时,张詹应当正在沛县的家中。”

    嘉靖六年,黄河决徐州,冲入沛县鸡鸣台,东流穿过运河入昭阳湖,泥沙沉积,运道大阻。

    河道总管便奏请世宗,在沛县临时设了一个衙署,辅以治河。

    嘉靖三十七年,黄河决曹县东北,趋单县段家口到沛县分为六股入运河,汇徐洪,曹县新集至徐州小浮桥故道二百五十余里全部淤积。

    嘉靖四十四年,黄河决萧县赵家圈,洪水泛滥而北,沛县上下二百余两里的运河皆淤塞,徐州以上二百里间皆成洪水泛滥之区。

    此时,黄河向南的河道紊乱以极,沛县这处临时的河道衙门,也成了常设衙署。

    朱翊钧啧了一声:“上官想取经,总能容得下孙行者。”

    只要上官想做事,就不至于埋没了循吏——有潘季驯作保,朱翊钧多少对张詹其人有了几分倾向。

    治河挺好的。

    徐州的地方财政问题,几朝下来都“累诏察革,不能去也”,可不是一个知府能解决的。

    甚至皇帝亲临,也难有什么好办法。

    听完这些,朱翊钧倒是对徐州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他再度阿弥陀佛了一声,“先进城看看。”

    这模样,显然是临时起了主意,将走访张詹列入了行程。

    皇帝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身迈步走向城中,众人也连忙跟上。

    顺着来熏门入城,恰有一条与泗水一起贯通南北门的商业街,名曰顺河街,商铺林立,顾客盈门,当地百姓俗称小街子。

    今日赶大集的缘故,顺河街道两旁的小商小贩居多,嗯,也就是流动摊贩。

    频频能看见半大孩子蹲在一旁,帮着长辈吆喝叫卖。

    不过风土人情可不止看热闹。

    儒雅文士,形象最好的孙继皋,一马当先,拉扯沿途的百姓,东拉西扯。

    “老伯,跟您打听点事。”

    “打谁!?”

    “打听点事!”

    “殿试?俺没读过书啊!”

    孙状元尽职尽责,奈何一行人身形魁梧,凶神恶煞,着实不受待见。

    “婶子,问您点事。”

    “俺懂,俺懂,安居乐业,俺们都安居乐业……”

    孙继皋气不打一处来,却也知百姓畏惧的原因所在,只得无奈看向皇帝。

    朱翊钧自然懂这个眼神,从善如流:“孙状元自便。”

    孙继皋得了个首肯,甩开众人,独自钻进人群里。

    没了文臣在侧的朱翊钧,反而觉得更加自在。

    他闻着饼香,来到了街中央。

    朱翊钧看着街边的货郎,挑了家正在叫卖鲜肉的摊子,凑了过去。

    “几位施主,这肉食怎么卖?”

    朱翊钧现如今是百变马丁的生活,时时刻刻不能忘了人设,一声施主更是轻车熟路。

    摊主是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屠夫这一行,在村里多少是有头有脸的勇武人物。

    身边还拖家带口跟着家里人,妻子负算账,一儿一女帮着拎肉、吆喝,打打下手。

    见到有客上前,摊主第一反应却是颇为警惕。

    来客虽然和尚打扮,慈目善面,可毕竟身后跟着七八条彪形大汉,着实不像好相与的角色——谁知道是不是鲁提辖再世?

    那摊主上下打量不断,支吾半晌愣是没敢开口。

    朱翊钧见状,和蔼一笑:“几位施主莫怕,贫僧是大护国保安寺秉秘密教、掌西方坛金轮法王,此去西天求取真经。”

    “这几位都是官家派的护卫,不是什么坏人。”

    才调到皇帝身边的近卫李如松,尚且不清楚皇帝的脾性,此刻闻言,差点一口气没憋出喷出来。

    摊主家的儿子未经世事,立刻从父亲身后探出头:“哦!俺看过西游记,你是不是跟唐僧一样,身边看起来都是凶神恶煞的妖怪,实际都是好人!”

    话还未说完,小脑袋就被按回了身后。

    那名中年男摊主按住儿子,朝朱翊钧赔笑:“圣僧也买肉食?”

    显然是一个字都不信。

    朱翊钧没理会摊主,反倒有些惊讶地看向方才说话的小男孩。

    并非看过西游记值得惊讶,而是这小男孩,竟然说的官话雅言——既不是偏南方的《洪武正韵》,也不是偏北方的《中原雅韵》,而是前些年让熊敦仆推广的《普通官话》。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不碍事。”朱翊钧随口敷衍了一句摊主,又好奇问道,“小施主说的是《普通官话》?”

    摊主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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