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这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尽管是土房、土坯房、平房,但毕竟是自己的房屋。有了居住定所,人们没有了后顾之忧,才可以释放出自己的能量;才可以踏踏实实的做事情;才能干好工作。随着时间的推移,发展的步伐,这些平房逐渐被楼房所取代。尽管是一套毛坯房,其方便程度,提升生活质量,己经远远超过平房的价值。但是简单装饰下来,就得十万 八万。这样一来,不但多年省吃简用的钱花光了,甚至还要负债,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吧?”
“是的。”户天宇看了王贵生一眼,认真的说:“战友老丁到现在还欠着债,都是上楼时欠下的。从表面上看似提升了生活质量,从平房到楼房,应该说是一个飞跃。然而当人们舒舒服服的住下来,心里并没有那么轻松、踏实,甚至有些慌张,因为他们背着债务。面对空壳的楼房,想法却是多种多样,其复杂程度也不言而喻。当然啦,不同层面的人有着不一样的心情,况且普通人家靠着工资过活,除了日常生活开销,都是从口食、生活上一点一点节省下来的。尽管是省吃俭用,也不够装修房屋,而家家又不能不装。上哪去借,家家都是如此。每家每户都在发傻冲愣的时候。一个贷款新模式横空出世,通过银行进行房屋借贷款一一银行帮你拿出买房子的钱,你在每个月里都要还本金和利息,由此产生了一个新的词汇一一房贷。虽然人们心有余悸,并且胆战心惊,但是又不可能摆脱;又不可能不用。”
“知我者老大也。”王贵生把知青时对户天宇的称呼说出来。下乡时,户天宇是集体户户长,户里的大事小情一一集体户与生产队、大队以及公社,所有的事情都由户天宇联系办理,所以户里的人称户天宇一一老大。王贵生憨态可掬的端起水杯同时也让户天宇喝茶。他接着说:“尽管如此,残酷的现实就在面前,又无任何替代物来缓解那颗颤抖的心房。其实,真正能买起房子的依然是公务员、财政开支人员、教师、大夫、护士和个体经营者中的暴发户,还有哪些所谓的成功人士。他们之所以有底气,用睥睨的眼睛看人,因为他们高人一等?不是,而是被看过的人,才知道自己的处境是那么的卑微与不堪。同样付出心血和汗水;同样都在工作却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那些个“寄生虫”,怎么不让人忌惮和反感。所以普通工薪阶层的人,每日、每月、每年拼其所能,到头来免强可以供养孩子和家庭的日常生活,哪还有钱再换新楼。”
“是的。”户天宇应合着。
“茹毛饮血的人,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王贵生有些激动的说。
户天宇只是瞅着王贵生,心里却重复着:茹毛饮血,挖空心思,无孔不入。想到这儿户天宇说:
“把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摆在现实中,就是血淋淋,愈演愈烈的……”
王贵生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态。他们对望着,笑了。)
面对流于形式,劣迹斑斑的现象;面对缓慢缩水的决心和态度;面对台上领导的威严正经,滔滔不绝的说词,户天宇、立春晖只有无奈与不屑置辩了。在这一时期里,他们苦心经营的饭店却走出了困境,一天好似一天。不但是江湾市的名店,户天宇也成为江湾市有名的厨师,同时又是老百姓信任的金牌经营者。尽管苦尽甘来;尽管在工厂、工人的动荡后,重新有了事业。然而,那场让人天旋地转,迅雷不及掩耳的震荡;那场让企业工人、职工几乎在一夜之间失去生存的依托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惨状时,户天宇、立春晖依然心有余悸并且隐隐作痛。引以为傲的工人阶级,几乎在几天几夜中便消失殆尽,并且冠以耀眼的光环与标签一一打工者一一打工人。当人们惊愕得说不出话时,成千上万的职工,自觉不自觉的完成了华丽的转身并且把建国以来的工厂、企业不带一丁点泥土的一并连根拔起。工厂、工人像是被遗弃的物品,抛到九霄云外,而缓缓落下时却砸到每个职工的头上。从而社会上又出现了新名词一一失业者。人们傻了眼,迷茫之中却呆若木鸡。然而强大的冲击波把职工的雄心壮志一扫而光。为了挽救工厂、工人,留住工人、工厂永远的辉煌,职工却碰得遍体鳞伤,头破血流。不但饭碗没有保住,而且工人、工厂成了可遇而不下求的梦幻。可是户天宇的“亲娘舅”却洋洋洒洒的把这份大礼拱手让给了有能力、有前途的“官人”们。由于身份的突变,一个有身份、地位的当权者,摇身成为拥有工厂企业的老板。而后上面会为转制的私营企业量身定制贷款、招工、生产等一揽子规划。这样一来,在一个时期里,有了天衣无缝的保障与衔接,从而完成国有固定资产的转置、重组、贷款、招工、生产。这般亲者痛的神操作,起码达到了何情?何理?和完备性的缝合?
“很好,”户天宇的“亲娘舅”操着浓重的口音说:“就是这儿个效果。”
成果也罢,效果也好,无从去想其行为如何;无从去想其手段如何;无从去想工人的生存、生活如何。原有的“工人”终究是不复存在了。创建十几年、几十年的工厂、企业,在上世纪九十年代,被肢解的支离破碎,体无完肤,从而灰飞烟灭。热火朝天的工厂,比、学、赶、帮、超的工人,在几天、十几天、几十天里,占据主导地位的工厂、工人在这股旋风里还没等转圈,就被碾成粉沬。工人、企业职工马上就有了新的身份一一下岗一一待业一一失业。
户天宇、立春晖都是下乡知识青年,回城后俩人同时进入工厂。青春年华,他们凭借自己的努力,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做出了一番成绩。户天宇进厂后,从学徒工干起,虽然年龄偏大,但他学徒的热情并不比年龄小的工人差。在两年的学徒中,他不但基本功扎实,而且还革新机床模具,改进车刀开槽技术,并获得单位两项发明创造奖。出徒后,又被单位评为先进工作者。老话有袖里吞金,不如手艺在身。为了学好手艺,户天宇愣是把两家商定的结婚日期推迟到出徒以后。当两家的家长听到户天宇出尔反尔的决定时,都坐不住了,定下来的婚期怎么说变就变?尽管双方家长都“谴责”户天宇的不听话,但是户天宇依然坚持出徒后结婚,于是家长们同时数落起立春晖。她笑着说:“我同意出徒结婚。”所以,在双胞胎儿女出生时,户天宇的一句戏言倒成了催乳的良方。本来,两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己经两天了,立春晖依然没有奶水,偏方也无济于事。户天宇焦虑不安,他的脸贴在儿、女的小脸蛋儿上,喃喃的说:“都怪爸爸,耽误了一代人啊。”孩子们像是听懂了爸爸的话,立刻就不哭了。立春晖躺在炕上,不错眼珠的瞅着丈夫,当听到丈夫不着边际的话时,“扑哧”笑出了声儿,同时重复丈夫的哪句顺口溜儿。“一胎龙凤幸,再现父母情。”就在一家人沉浸在幸福快乐时,立春晖奇迹般有了奶水。儿子、女儿嘬住奶头,滴溜溜的眼睛瞅着母亲幸福喜悦的脸庞。
然而,上天仿佛和他们开着玩笑,还没等他们缓过神儿来,便不由自主的失去了工人的身份而被闲置在家。户天宇、立春晖一连几天都睡不着觉,人也瘦了,想炸了脑袋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就没活了?活都到哪里去了?离开了创造价值的工人,这个世界还能存活吗?无论怎么挖空心思的想,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因此户天宇、立春晖倒怀疑起高中时那点儿墨水儿了,能否在大风浪中站立?茫然与徘徊使他们一度产生了不切合实际的想法。尽管始料不及;尽管七零八落;尽管毫无章法,无论怎么去探究,也无法回到惊天地,泣鬼神的现实中去。不过,终究还是要面对,只有越过穷山峻岭,面对现实,才是唯一的出路。于是他们放下包袱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那片蓝天、热土。
户天宇下班的时候,仍旧轻松的回到家。他脱下衣服,洗好了手,焖上饭,然后扎上围裙,轻而易举的就搞定两个菜。当他把饭菜端到桌上时,立春晖己经进屋了。
“下班啦。”户天宇打着招呼,一边解下围裙,站在屋子里,瞅着媳妇。
“辛苦你啦。”立春晖一面挂着脱下来的上衣,一面柔情似水的说:“等我回来做。”户天宇看着媳妇微微泛红的脸颊,道:
“孩子今天晚自习?”
立春晖惊诧的看着丈夫,而后却笑盈盈的点着头。
他们的一双儿女,承继了父母的基因,出落得有模有样,简直就是户天宇、立春晖年轻时的模样。无论是个儿头,体态,长相,谁儿见了都夸几句。俊俏笔挺的两个孩子己经上初中了,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每天都是搭伴上下学。他们听从父母的话:靠边走,路上不要玩,放学尽快回家。
“瞧我这记性,”户天宇自我解嘲道:“吃饭吧。”
几天以来,他们始终没有胃口,吃饭挟菜的频率明显缓慢下来。
“单位怎么样?有新的说法吗?” 户天宇俨然一个大哥哥。
“就我们科里有事。”立春晖马上说。
“工人什么反应?”户天宇问。
“大家都在等,无奈又无聊,满腹的牢骚。”
“等待的滋味儿不好受。工人就是干活,一旦闲下来浑身都不自在。”户天宇深有体会的说。
每天上下班,户天宇的自行车骑得总是那么悠然,速度并没有那么快。当他到达工厂门前,总会提前下车,然后推着自行车进厂。今天他前脚刚迈进工厂,就被站在门口的刘厂长叫到办公室。然后书记、厂长向他交代了会议精神,并且让户天宇主持今天的会议。“这是提得哪壶啊?”户天宇说了句玩笑的话。
“救场。”书记说道。
做为厂办主任,户天宇懂得:某些事情总会有不测的时候,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便立刻执行去了。
户天宇不但活儿干得出色,而且有豁达向上的人格魅力和高素质的品行,并且有应变的能力。在他面前,就没有过不去的坎。他额头宽阔,鼻梁直挺,眼里有洞天知智。当他看到一贯沉着、稳重、自信的厂长黑着脸时,他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担忧,于是他迅速招集人员开会。
早晨开会还是头一回,因此与会人员感到了某种压抑,似乎有些窒息。“还是听着吧。”参会的车间主任、科长心里嘀咕着。他们落坐后并期待厂长、书记的指示精神。这时,户天宇却站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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