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一边谩骂一边跌足大笑,显得大为开心,直将那铁锚跌得上下弹跳。
砰砰——
那郭真超见她伶牙俐齿,害怕再骂下去,连自己的祖宗三十八代都被骂干净了,连忙又甩手射出两枪,那两发子弹划空飞来,一颗镗地打在我们脚底的铁锚上,一颗带着火苗射穿了那女孩儿的袖口。那女孩儿原本见那子弹尽从身旁飞过,也并不怎么可怕,突地被射着被口,脸上竟是吓得煞白,一边不住骂个不休,一边伸手到制服内袋里掏出一把黑乎乎的东西,摊开手掌,伸出食指,在掌中一通乱摁,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全都亮了起来,竟是满把的蜘蛛。
我吓了我一跳,却想起这些蜘蛛在范潇潇的房中见过,全是些微型机器,想来这姑娘定是从范潇潇手中得来的。
那姑娘一扬手,将那些发着萤光的蜘蛛抛向郭真超。
立时,那郭真超的脸上、身上尽爬满了蜘蛛,有些还钻入了他的衣服中。不知他是被蜘蛛咬着了,还是吓着了,竟然卟嗵一声将手电抛入水里,将手枪嗵地丢在舟中,像台上的小丑一般,一面高声尖叫,一面连蹦带跳,手舞足蹈,直看得那姑娘哈哈大笑。
旁边冲锋舟上的警员从来只见他道貌岸然,拿腔捏调,从未见过他也如此狼狈搞笑,有几人竟也一时忍俊不禁,嘿然失笑。那站在郭真超身旁的雷小兵,这几年受够了领导的打压,忽见他哦嗬啊吔,急吼瞎跳,也甚觉解气,亦跟着嘎嘎笑了数声,待那几声笑完,心里又觉得如此不妥,便从舟中捡起手枪,仰头向上,大吼一声:妖女,竟然敢伤我们领导,看枪。话音未落,砰地一枪射来。那姑娘急忙搂着那锚链将身一侧。那子弹堪堪掠过她身体,镗地一声撞击在甲板上,至为惊险。
那姑娘咋了咋舌,妈妈吔,打红眼了,又去从怀里摸出一件东西来,却是一把大筒手枪,我心下惊异她怎么会有这种家伙,还以为她要射向警察,正欲阻拦,却见她从手枪的手柄里拉出一个圆环,套在我右手腕上,又将我的左手拉到枪柄上握住,喊了一声,握紧了,然后伸出左手扳住枪头,瞄着头顶的甲板,用拇指在枪机上一拨,那枪便砰地一声,射出一一根短棒,向甲板上飞去。那短棒不甚粗大,却较平常子弹大了四五倍,飞行的速度也不是特别的快,所以能看见它飞行的轨迹,还能看见它尾巴上带着一根极细极细的绳子,那绳子的另一端却连着枪口。眼见那短棒飞到甲板上方,忽然铮地伸出一圈铁钩,挂着甲板上的铁栏杆,突然,一股力量猛地将我的身躯提离铁锚,那女孩儿双手环箍着我的脖颈,衣袂飘飘。与我一同飞向空中,形如一只硕大的鸟儿,转眼即飞临甲板上空。待我醒悟过来。这杆枪是一只绳枪时,双足已然落在船头甲板上。只听见甲板下的江面上,那两艘冲锋舟上警察连声惊呼,——想来,他们没有看清我们手上的绳枪,谁也搞不清楚,我们是如何突地飞到船头上去的。
那女孩儿将绳枪拿到自己手上。在枪身上按了一下,那钩住铁栏杆的一圈钩子倏地收成一根短棒,缩回枪口中。女孩儿将绳枪揣回衣服内袋。说了声,随我来,便径直向船尾的售票室跑去。进入室内,她从床下拉出一个箱子。从里面拿了几样东西。放入衣袋中。我不知道她拿的是什么宝贝,也不好问。又见她伏身床底,掏出那枚播放录音的手机,见那手机已没电了,从抽屉里拿出一截电池换上,又用手指在上面飞快地点按了一通。我凑过去瞧了一眼,却是在给范潇潇发短消息。她发完短消息,分秒不待地跑到室外。从舷梯向楼下跑去。
我跟在她身后,不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心说,这姑娘熟悉船上的设备,最好找她要一条快艇,好教我可以自行离去,免得再麻烦她,让她跟我一同冒险,遂开口向她讨要快艇。
那姑娘却似乎早猜着了我心思,道,放心,我会让你逃出去的,跟紧我。
转眼,我已随她从舷梯下到一楼甲板上,只见前方迎面走来一个身穿蓝白制服、没戴帽子的老人。那老人面色忧郁,精神沮丧,陡然见到那女孩儿,一下子面容生光,精神大振,失声道,可可,你到哪里去了,把爸爸吓死了。
我心说,原来,这姑娘的名字叫可可,听这老头自称爸爸,想来正是可可的父亲,这艘船的船长。
那船长快步赶到可可跟前,拉着那可可的手,上下左右地看了一遍,说,宝贝女儿,没被那凶犯伤着吧。
不会。那可可说,他不是什么凶犯,爸爸,他是被人冤枉的。
我看见那老船长红面粗脖,显然是常年在江上行走的人,又见他眉骨突起,鼻梁高高的,从鼻梁到额角发际线以下尽是皱纹,显得过于苍老,却又见他目光锐利,显得甚为壮实精明。
那老船长也不与女儿争辩,转头看了我一眼,低声问道,你是左焰是不是?
我看了一眼可可。那姑娘代我答道,爸爸,那左焰早就逃了,这是我男朋友。
那老船长脸色一正,唬道,傻丫头,别蒙你爸爸,什么时候又蹦出个男友来。
那可可扬眉道,真的,爸爸,女儿这么大了,找男朋友很正常不是。一面说,一面仰面斜眼瞧向我。
我连忙说,是的是的。
那老船长将可可拉到一边,低声道,哪有你这么谈朋友的,那个范潇潇不是挺好的吗?
可可面色一红,挤眉弄眼地望向我道,范潇潇不行,我把他换了,这是我的新男友。
那老船长将头转向我,向我走了几步,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这一下竟问得我直知发愣,不知如何作答。
那可可眼珠子一转,走上前来,搂着老船长的脖子,鼻子里嘤嘤着,撒娇道,爸爸,你这样凶巴巴的,把人家吓跑了,问人家名字做什么,又不是查户口。
那老船长笑道,乖女儿,我问一问也很正常啊,我可是你爸爸。
那女孩儿噗地一笑,望了我一眼,转头对那老船长道,我告诉你,爸爸,他姓陶,名叫传彪。
我一听她说出这个名字,立时明白她是在骂我:逃船票,却也不能当着她爸爸的面,戳穿她的西洋镜,只无奈地白了她一眼。
那老船长瞥了我一眼,道,原来是姓陶,姓陶的很多啊,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小伙子,男子汉大丈夫,也要大方点儿,将来在外面才吃得开……
可可却在一旁嗤嗤地笑。
那老船长正待再说上几句,却听右舷下的铁板敲得镗镗响,便迈步走到船边,扶着栏杆俯视船下,却见那几艘冲锋舟又泊在江轮脚下,十数个警察攀着软梯正在向上爬,那镗镗的响声正是软梯在舷板上撞出来的,不由地皱眉道,这些警察也真是讨厌,我这里哪来的什么逃犯,尽把我的乘客吓着了。
可可生气地道,也真是,不能对他们太客气。径直走到船边,双手握住那软梯,一阵乱摇,那软梯立时像狂风摆柳一般在空中乱舞,有四五名警员,惊呼着,连枪带人跌入江中。待冲锋舟上的其他警员抬头仰望,那女孩儿却把头倏地缩回来,伸着舌头坏笑。
那老船长不想让那些警员上船,却不好直接将人家赶到江里去,连忙将女儿扯过来,着实训斥了几句,却听楼上有人喊道,船长,雾太大了,要不要把船靠岸,待雾散了再走?
那老船长听得是自己的船员在呼喊,连忙向楼上大声回话,大副,先保持航速,我上来看看再说。转头对女儿道,这船要是靠岸了,耽误了旅客的行程,少不了又有人找麻烦,爸爸要上去工作了,你不要乱跑。
可可将手背到身后,叉着十指,仰起下巴,眯了双眼,笑道,爸爸,你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我心里有数。
那老船长一面快步向舷梯,一面责备地道,你要心里有数,爸爸就不会这么操心了。
那老船长上楼而去。
可可拉着我重又跑到船头,掏出衣袋中的她几件东西,左拧右转拼接在一起,竟然拼接成敢一只一米多长的长枪。那枪筒似杯口粗细,也不知是做什么的。
我问道,这是什么?
她双手举枪,仰面望着天空,笑道,你猜?
我说,不会又是范潇潇给你的什么宝贝吧?
她说,算你聪明,猜着了。我就靠这件宝贝,把你送上天。
上天,岂不就是死了么。她这话倒是吓了我一跳,转眼随她目光望向天宇,却见近处的天空被船头的探照灯照着,白雾如纱,飘飘冉冉,除此而外,却是黑云飞逝,星月俱无。
我心说,这是干什么,要打鸟吗?正心中迷惑,却见那云外突地现出一条黑乎乎的东西,因有那白雾浓云遮遮掩掩,眼中却只看见那东西的一鳞半爪,直觉得它像一条黑龙从南到北横跨天际,又加上那江轮正在转舵,嘎嗡嗡乱响,声势夺人,竟然便觉着那黑龙随时会扑下来似的,教人心悚神惧。
正自惊疑,却见那女孩儿望着那黑龙,喊声:到了,一枪射去,那枪口倏地窜出一条长蛇,拖着长长的尾巴,飘飘摇摇地升向空中,待靠近那黑龙,一口将它身躯咬得死死的。
这时,那些警察已然爬上甲板,你呼我应地向船尾搜来。
那女孩儿将长枪交到我手上,从衣袋中掏出一卷东西,抖一抖,变作一条长绳,一头系在我腰际,一头系着那枪身,娇呼一声:走,在那枪身上一拍,我的身子便腾空而起,风筝似地向那黑龙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