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030章 梅洒暗香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章 进书架
无论未来的结局,如何。

    从孔瑜雀整理好仪容仪表和心情回到办公室,她的第一个电话打出去开始,不到晚上十一点,刑警队四组全体,家在本市区的警员,全部集结到位。

    刑警队会议室里,四组的六名警员,包括匆匆忙忙赶来的康盛队长,还有除夕夜带班的薛奎元队长,都列席参加案情碰头会。

    全副武装,坐在大圆桌前,苏友坡,罗大佑,匡大成,蔡晓鑫,席益辉,还有杨虎,都列席参加,各个面色凝重。

    “张富强系列强**人案件,不用多说了,大家对于案情的细节,也是知道的?康队,你来简单说说?”孔瑜雀问。

    “瑜雀,快言快语,你说。”康盛挥挥手说道。

    众人点点头。

    “那好,时间很有限啊,不能浪费了。咱们直入主题。据线人举报说,他已经是悄悄回家了。白局长亲自打来电话的时候,说这正是抓捕他的好机会。蘑菇屯,就是张富强的老家,刑警队四组,都要全部扑上去。”孔瑜雀说完,看看薛奎元,和康盛,“薛队长,康队长,还有要补充的吗?”

    “注意安全啊。匡大成和孔瑜雀,注意枪械的使用安全。不能有丝毫差错啊。我和薛队长,还有咱们刑警队和分局的同事们,等着你们胜利凯旋的消息。”康盛说。挥挥手,他执着而坚毅的眼神,彰显一个让犯罪嫌疑人心惊胆战的刑警队长的使命,光荣而艰巨。

    三辆警车,呼啸着驶出漯河公安分局大门口的时候,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有一枚各自闪耀而庄严的警徽,在闪烁。

    车窗外,是喧闹无比的除夕夜,在烟花的轰轰烈烈中,上演。

    一唱雄鸡天下白的胜利,是车内每一个警员都盼望的。

    张富强系列强**人案件,是发生在数个月前的案子。

    从2001年七月份开始,至九月间,在市区的邻里街坊间,流传一条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性案件的消息。这一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本市出了一个神出鬼没的“杀人狂”,这个杀人狂,专门选择喜欢身穿鲜艳衣服的,漂亮而年轻的女子,尤其是夜归的女子,作为下手的目标。

    超短裙,袒胸露背的女人,是第一目标。

    疯狂的杀人嫌犯,大部分作案时间选择在夜间,大街小巷僻静的地方。采用尾随、盯梢或者长期观察后,直接进入被他所选受害女子居住地,进行强**害,或者杀害之后顺便奸尸。更为可怕的是,在凶犯残忍的凶手杀人后,都要切割一缕受害人毛发带走,有异常行为和癖好的意思。入了夏天后,连着一个月来,已经有三名年轻女子,被“杀人狂”杀害。

    案子被汇总到分局刑警队之后,孔瑜雀所在的四组,全力以赴侦破案件。破费了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查出犯罪嫌疑人的具体资料、和个人身份背景――张富强,男。三十岁,本市无业,嗜好赌博。依靠妻子左小柒在夜场工作的收入,养活。

    张富强早已离开了租住地。他的妻子左小柒也是已然杳无音讯了

    犯罪嫌疑人不知下落,而且案件一直悬而未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案子很快的不胫而走。各种离奇的传言,似乎长了三头六臂,画皮里吃心恶魔一样的骇人的――这一恐怖的传言和消息,在市民中传开后,恐怖的阴影一样笼罩了整座城市。人们,特别是女性,年轻而漂亮的女性,几乎个个谈狂色变,大白天几乎也不敢单独出门,孩子上下学都要家长接送,妻子、姐妹,家人,上下班也要等亲人护送,人们整日在一种提心吊胆的环境中,工作和生活。

    据说,连这座城市的夜生活,也部分受到了影响了。一些外地来的小姐们,各个还没到秋天,就做了雁南飞的姿态,各奔东西,不敢再在本地留守挣钱了。

    后来,市公安局向社会公布了一份《关于公安局侦破系列**杀人案件宣传通告》,证实本市确有一个“杀人狂”。警方在部分公布案情的同时,悬赏10万元,大张旗鼓的向全社会征集线索,直接把张富强的资料图片,做成影像和资料照片,张贴在街头,社区和厂矿单位里头,以期早日破案。

    后来的数次案子,也是大致案情差不多。

    最后一起案子,是发生在十二月初。

    2001年12月9日半夜四时许,市区某棉纺厂三十岁的女工苏木,在下班期间,被人尾随,苏木在家中被人杀害

    受害人“颈部被切开,裤子被扒至膝盖处,双手缺失”。受害人除了颈部被切开,上身有22处刀伤,下身**,**、双手及**缺失。除此之外,受害人在身上和颈部等处,有锐器伤16处,并遭强奸。

    这是张富强最后一次作案,之后就没有踪迹了。

    张富强和老婆左小柒,都是一个地方的老乡,从小认识。他老家,在本市离着城区近五十公里外的,一个叫大金庄乡,山里头,蘑菇屯的村子里,被村里联防队员发现疑似的张富强的人,翻墙进了他父母家的院子,赶紧上报了村子联防队。之后上报当地派出所,并通知分局刑警队。

    这一次,除夕夜,张富强,插翅难逃了吧?

    到了蘑菇屯的时候,大金庄乡政府的两名工作人员,还有派出所的三名警员,加上孔瑜雀一行人,十几名年富力强的人员,把屯子西头,张富强父母的家,团团围着了。

    匡大成和席益辉先翻墙进了院子。院子里的狗,扑着扑着扑上去了。幸亏做了安排,每人手里拿了棍子。

    席益辉一棍子打到够腿上。大黑狗嗷嗷嗷叫着,看着警服和警徽,到底不敢再近身了。

    打开门,孔瑜雀跟着大部队冲进去的时候,院子里和屋子里,灯都是漆黑黑的。

    打开室内的照明灯,发现屋内光线昏暗。

    “张富强呢?”孔瑜雀冲着一名六十岁左右的老妇人,清楚而平静的问道。她那一张瓜子脸,刚毅而镇定,飘逸而睿智的眼神,是直勾勾的看着犯罪嫌疑人的父母。

    “没回家。”老妇人平静的说。

    孔瑜雀冷眼看着老妇人故作镇定的神情,老人闪过的一丝儿慌乱,还是让她捕捉到了。

    房前屋后的找了一遍,连床下都找了,不见踪影。家里房子简陋,除了张富强的一个两岁左右的儿子,独自在床上睡着,没有其他人。

    桌上没来得及收拾的几副碗筷,还有桌上的烟和烟灰,出卖了张富强曾经来过。

    留下席益辉和孔瑜雀两个人守着院子,所有人都出发,在夜黑,月黑风高的山上,打着手电,去寻找张富强。

    孔瑜雀的手机,在这山上,信号是时有时无的。

    足足等了半个小时后,外面的同事们打过来的电话,说是暂时没消息。

    乡村的夜晚,除夕夜的年味尚未散尽。

    简陋的窗外,美丽仙女们在天空中,把一篮子冷冷的烟花儿,毫不怜惜地撒向人间。那些花在空中飘飘悠悠,美丽极了的!一颗烟花落在张富强家的窗棂上,忽闪忽闪的响动着。刹时,空中成了五彩缤纷的世界。

    随后,星花变得越来越低,越来越暗,越来越少。转眼间,天空中只剩下烟云般的花团和花瓣的痕迹,随风缓缓地飘向远方。

    鞭炮和烟花在山头此起彼伏的响了几声,就很快沉寂了。已经是过了午夜十二点。偶尔谁家的电视机里,响起来春晚的喧嚣钟声。而那春晚也很快沉寂了。

    新旧交替的时候,感慨在这个小女人心里生发啊。这个大年夜,是做了警察之后的孔瑜雀,在二零零一年,和二零零二年的交替――也是孔瑜雀进入公安局之后,过得第二个年。

    头一年,是在神符山上,抓捕逃犯度过的。

    这第二年,是在大金庄乡里,这个蘑菇屯子里,抓捕逃犯张富强,在纠结和等待着,无奈度过的。

    除夕夜即是农历一年里,年终岁末最后一天晚上。

    农历腊月的最后一日。

    “孔组长,你在这里守着,我在外面走走。可以不?”席益辉说。

    压抑而按捺不住的气氛,让无论是孔瑜雀,还是席益辉,都觉得很是有泰山压顶、不弯腰的气魄。

    “好,你去吧。随时打电话,保持高度警觉和联系啊。”

    “孔组长。你要小心的。”席益辉说。他平静的话语,就像是从前无数次出警,出案发现场时候,那种习惯性的叮咛。

    “没事,席益辉,反正张富强跑了,没在屋子里。我守着这里,等消息。联络外界。你自己要小心啊。”孔瑜雀吩咐着。

    “额,你也小心,万一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赶紧相互照应的。孔组长,我在外面,有事你大声喊我。”席益辉说着,离开了屋子。

    孔瑜雀,张富强的父母,六只眼,各自含着不一样的意思,死死瞪着对方。

    孔瑜雀试图在张富强父母的眼睛里,读出张富强的下落。

    那一对接近风烛残年的老人,眼神里却是装满了孔瑜雀看不懂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她丝毫没觉得,威胁,挣扎着,狰狞着面孔,朝她一步步,悄无声息走近了。

    直觉,孔瑜雀向来准确的第六感,莫名的让她觉得这所房子,此刻诡异而发散着奇怪的,一种威胁来了的时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风萧萧雨瑟瑟,犀利风雨声。

    屋子里,静的能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

    孔瑜雀觉得,张富强母亲的眼睛,时不时朝着里屋瞧着。

    她掀开了破旧凄厉,而看不出来颜色的布帘子,就那么慢慢的,慢慢走进去,进了里屋子去。

    她站在黑漆漆的房子里,摩挲着要开灯。外面屋子里两口子,异乎寻常的镇定。以至于孔瑜雀忘了,威胁是来自身后。

    在她摩挲着找到灯绳子之前,一根粗重的绳索套住了她的脖子。她挣扎着,大力的踢腾着,试图逃离。粗粝的绳索套着她的脖子时候,那种绞索架一样的感觉,似乎越套越牢固的绳子,是猎人特意用来套取落入陷阱的大动物――此时此刻,孔瑜雀就是那只动物,被捕获的母豹子。

    “富强,快出来,出来了,赶紧跑,这屋子现在没人了。”张富强的父亲,拉着绳子,紧紧牵制了孔瑜雀,大声喊着。

    几秒之后,孔瑜雀几乎要没气了。

    “没动静,老头子,不会是红薯窑子里,给蒙住了吧?”老妇人小声说。

    白眼直翻,已经要没了呼吸的孔瑜雀,也没了挣扎的她,眼前只有雪白血红的一树红梅花儿,在除夕夜盛开。

    白瑜如雪,绯红如桃,一枝独秀的梅花儿,数朵争妍,弥漫着迷人而淡雅的清香。更有古筝的铮铮音色,小桥流水般的穿行其间,片片梅花瓣随那古筝声音,朵朵香雪逐琴音,渐次追逐梅花的印记而去了。孔梅烹茶的姿态,宛如天仙挥长袖,嫦娥洒暗香。萝岗香雪的魅力,恰在于此。

    “姐姐,你还好吗?”孔梅站在那红得耀眼的,红梅花丛中,笑意莹然的,端着一杯热气袅袅的茶汤,“‘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足雪,为有暗香来。’昨夜听得一树梅花开来了,想着要不要等天亮了,拢一捧素净的雪花儿,给姐姐烹茶,这不,茶水刚刚烧好的。尝尝这一盅雨后毛尖?味道如何?”

    那热茶,让孔瑜雀顿觉自己浑身乏力,冷冷的没了人气的身子,要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了。

    “孔梅,妹妹,你还好吗?那边,冷冷的吗?”孔瑜雀薄薄的嘴角,悬浮在半空中,发出这样的声音,似乎是连她自己也没听得到的声音。

    孔梅微微一笑。蓦然间,一道红光匆匆而闪闪,双眼循光望―――竟是一树红梅吐芬芳,朵朵红花战雪浪。

    软软的,她被张富强的父亲,布口袋一样的,一把扔在一边了,朝后倒去。

    头颅触地的那一瞬间,她的意识突然恢复了。

    挣扎着爬起来,她朝着隐隐约约的,张富强的父亲背影,抄起一把凳子,恨恨的砸去。

    “哎呀。”苍老的声音发出,倒地。

    老妇人扑上去,声嘶力竭喊着,母狼一样发出骇人的长嚎叫,和她厮打在一起了。

    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她掏出手铐,拷在老妇人手上,顿觉浑身力气散尽了。

    在她晕倒过去之前,听到脚步声进来了:“席益辉――张富强在这里――”。

    一声萃萃而幽然的呼唤之后,她晕过去了。

    恍惚中,她觉得自己就在这个蘑菇屯里头,于红梅花开的季节,雪后的红梅树下,她恍然遇见自己故去的妹妹孔梅。

    永远活在她心中的小妹儿孔梅,是她心中挥之不去的疼痛;那是一根无法拔除的生命之刺;刺伤了她一生的灵魂和**,也在她和满胜利之间,挂起来横亘而无法逾越的鸿沟,让她和这个亦正亦邪的男人,永永远远的落于无底深渊,再也爬不上来了……

    ………………

    大年夜的午夜三点钟,刑警队的警车已经是行驶在回城的公路上了。

    席益辉抱着满身满头是血,用衣服包裹着的孔瑜雀,泣不成声了,他不停的说话,叫着:“孔瑜雀,别睡过去了,你一会就好。马上就到家了,医院的救护车在路上开来了,来接你了,瑜雀啊,你没事,没事。”

    “瑜雀,瑜丫头,你没事,我还等着和你开玩笑呢。”康盛哭着说。

    “是啊,孔组长,我们等着你的。”匡大成的声音。

    很快,孔瑜雀就进了医院急救室。

    急救室外面,是拥挤而焦躁的人群。

    “瑜雀,瑜丫头,我的女儿啊,你可是不许死,你要是死了,让妈妈我去哪里呢?我怎么办啊?我替你死去吧….”在手术室外,孔瑜雀的妈妈慕容鑫孔的声音,刺耳而激动传入的时候,孔瑜雀醒来了。

    孔妈妈拼命的试图往里冲,要看看女儿。

    母爱无疆!

    “妈妈――”孔瑜雀在妈妈的呼唤中,很快醒过来了。、

    孔瑜雀,福大、命大、造化大啊,居然是没事。

    凌晨时分就醒来了的孔瑜雀,颅脑轻度损伤,颅脑外伤,缝合了十多针,其它部位安然无恙。

    犯罪嫌疑人张富强,是在他父母家的红薯窑子里给发现的,当时孔瑜雀和她的同事们侦察的时候,红薯窑子是被半寸见方的石板遮盖,并盖上了浮土的――以至于没有被发现。

    张富强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处于半昏迷状态了――底下,一人多高的红薯窖底下,红薯和土豆生了好长的,透明而白嫩嫩,近半尺长的芽,导致里面通风不畅,严重的缺氧。

    也因此,才免得孔瑜雀,遭遇被张富强父子夹攻的尴尬,免除了当场毙命的悲剧。

    据说,被控制后的张富强父亲,只说了一句话:“老太爷啊,怎么红薯窑子里,活个人,那么难呢?”

    有惊无险的孔瑜雀,在住院后,收获了太多的问候和祝福。那祝福让她感到强烈的幸福,和荣誉感。

    或许,也就是警察的身份,和那种除暴安良的职责和压力,带给她的荣耀;也是每一个警官,引以为豪的职业自豪感。

    分局的同事们,凡是和她有点交情的同事们,都来看她了;包括各个科、所、队的负责人,都代表各自的同事们,来看她了。带着鲜花和祝福的朋友们,一**的,都来看她。

    孔瑜雀的同学,还有一些各行各业朋友,也闻讯来看她。

    白先勇是大年初二的大早上,一个人悄悄的,捧了一束香水百合来了。

    他没说自己是代表单位来看孔瑜雀的。

    再说哦,代表分局来看望受伤同事的时候,会是几位分局领导一起来的。白先勇这样一个公安局分局的一把手,怎么会如此低调呢?

    白先勇一个人来了,这个举动,看似简单而不假思索,却是也让孔瑜雀感动而心情复杂的。

    “孔瑜雀警官,觉得怎么样,要紧吗?”白先勇站在她床前,瞧着她,眼睛里都柔柔的笑意。

    “不要紧”。孔瑜雀笑着说道。

    “还需要什么吗?我让局里的同事们,给你送来。”白先勇淡定的说着,看着孔瑜雀眼神,像是看着普通下属。

    他身上那种淡漠如薰衣草香味儿的香水,是孔瑜雀熟悉的。

    随着那香味一起来的,是男人璀璨无比的笑脸,还有欲说还害羞的话语。

    孔瑜雀的妈妈,陪着女儿住院。看着白先勇局长,一个劲的客客气气笑着,谦卑而温和的微笑:“白局长,百忙之中还来看我女儿孔瑜雀。谢谢局长了。领导辛苦了。多谢关心了。”

    “好了,妈。白局在这,你别那么唠叨了。”孔瑜雀小声说道。

    “好好好,我女儿说得对,不过,还是谢谢白局长了。”孔瑜雀的妈妈笑着说。

    “好吧,孔瑜雀同志,那你好好养病。不着急回到工作岗位,病情全好了,再说。”白先勇反复叮咛。

    在座的除了孔瑜雀的妈妈,还有几个朋友。可是,除了孔瑜雀自己,谁也没读懂白先勇眼神里含着的,那种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深意。

    白先勇,在孔瑜雀的病房里呆了不足五分钟,寒暄了几句,就走了。

    满胜利来的时候,带来那一枚,他从前一直就挂在前胸的玉观音。

    那枚冰种的,全身通透而含着翠绿的玉观音,被换了一条鲜红色的丝绳子。中国结一样的丝绳,连着那一枚吊坠玉观音,被装在一个精致的小礼品盒子里。

    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满胜利躲躲闪闪的眼神,满含愧疚和那种让孔瑜雀看不懂的神情。

    坐了只有几分钟,满胜利把玉观音塞在她手里之后,站起来犹豫了一下,想说什么,也终于没说,打算就走了。

    走的时候,满胜利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孔瑜雀,好好养病,生活会越来越好了的。”

    在医院住了三四天,直到正月初四中午,孔瑜雀才着急忙乎的,要出院了。

    压抑的白色,福尔马林和消毒水的味道,还有长长短短的针管,让孔瑜雀害怕。

    她惧怕那白色。就像她曾经亲眼看着妹儿孔梅,被白色的单子,盖住七零八落的身体零部件一样的――难以接受。

    苏博也来医院看望她,说了好多话语。最核心和曲里拐弯的意思,还是老生常谈――还是希望秦家英出面,转圜他老婆易秀梅违纪,停职接受调查的事情。

    年前,孔瑜雀见了一次秦家英,曾经婉转的说过这个事。秦家英当时的态度不明朗,模棱两可的。

    秦家英没说准话,孔瑜雀自然没法给苏博打包票。七七八八的说了很多话,全部围绕易秀梅的事情。

    苏博说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也不能总顾着自己飞走吧?何况还有孩子的。易秀梅再有不是,他也认了。

    “不管怎么说吧,孔瑜雀。这次,秦家英也是调查组的成员之一,人脉很熟。就拜托他了。大恩不言谢,无论怎么样,走一步、再看一步。我和易秀梅,会记得你的好的。”离开病房的时候,苏博小声叮嘱说道。

    曾经张扬的建委基建处的处长,因为老婆的事情,弄得灰头土脸的。看着让孔瑜雀,有点不忍心。

    尽管讨厌和恨过这个曾经趁她酒醉,霸王硬上弓的男人――终归,孔瑜雀是个心软如萝卜泥的女人。

    恨也好,爱也罢,都是会随着时光流逝,烟消云散了的。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章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