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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永远是你的小师父。你喜欢上了九重天最温柔却最无情的人,不是我。”

    (四)番⑦

    斐澈惊诧地抬起头,撞进了青夜君那双温暖如初的眸子里。青夜君问:“想知道他是谁吗?”

    斐澈瞪大双眼,猛地摇摇头。她不想知道。她只需要知道,自己所喜欢的人永远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就够了。

    青夜君却告诉她说:“那是九重天的大殿下、仙界的水神。”青夜君站了起来,朝斐澈伸出了温润的手,“今日大殿亲自去迎神祗凤族的长公主。黄昏时分,瑶池有夜宴,斐澈我带你去。”

    斐澈说她不去。

    可是,当黄昏时分,天边绚烂的虹桥一直蔓延至九重天的南天门时,众多仙神翘首期盼。赞叹地看着大殿茗闫执着凤族长公主的手,踩着虹桥翩跹而来。

    银白的衣袍,三千垂落的青丝。细致修美的银眸。可惜却看不见她。

    斐澈被挤到最前面,安静地仰望着,那样美好的人。红着鼻尖,呵着凉凉的气。就在茗闫看看从她眼前错过之际,斐澈带着哭腔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句:“原来你真是水神殿下啊。”

    茗闫修长挺拔的身体微微一震,脚下顿了顿。眼梢向斐澈瞟去,却只看见斐澈堪堪一转身的落寞。

    雪白的身影。如花一般绽开扬起的裙角。

    青夜君牵起她的手,领着她回去。

    夜深人静时,斐澈独自一人站在池塘上方的小桥上。一直安然着神色,双手紧紧攥住了桥栏,笑。

    笑意一点点融进了眼底里,晕出一滴一滴的水晶,滴落在手背上。

    她晓得,那样美好安静的人定是在高处处得太久了,是她永远也无法企及的存在。她的喜欢,早就已经随着她酿造的酒一样变苦了。

    只可惜,再一次见到他,还是不可抑制地再一次喜欢着他。

    她说,原来你真是水神殿下啊。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与他道别。长发自肩上散落如云烟,遮住了斐澈的侧脸,低低的呜咽,滴答滴答的眼泪,她只是在道别。

    忽而发凉的后背贴上一方温暖的胸膛。有人从背后伸出双手覆在她的手上,在她耳边低语:“斐澈乖……”

    其实不是她的错,她只是喜欢上了一个最温柔却最无情的人。

    斐澈本是一只名不见经传的小花妖。幸得高人指点才飞升为神。可惜她的修为却是十分浅薄。她的劫比青夜君想象的要来得早。早了许多,以至于连青夜君都手足无措。

    历劫那日,她要受四道天火焚心。

    斐澈在巅极历劫时,第一道天火下来她便已经去掉半条命。若是承受不来四道天火焚心的痛苦,身体便会灰飞烟灭永不堕轮回。

    青夜君气急败坏地去了茗闫的水神宫,彼时茗闫正在招待贵客凤族的长公主。他抿着唇角问茗闫:“其实你早就认识了斐澈对不对?”

    茗闫愣了愣,只听青夜君继续道:“你早就知道她喜欢你了是不是?”青夜君勾着嘴角自嘲地笑了笑,风华依依,“想来九重天上哪个见了你水神不喜欢,你觉得她也不免俗套。她为你酿了那么美的酒,你全都糟蹋了。”

    茗闫让仙侍送长公主回去,银眸微转,辨不出喜怒,看着青夜君,道:“那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她再也酿不出醇美的酒。她一直不知道你是水神,她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与别的仙子不一样。”青夜君一字一句地说。

    茗闫执着茶盏的手在那一刻骨节微微发白。

    “今日斐澈历劫你知道么?”青夜君问。

    茗闫不做声。

    青夜君忽而敛下周身气息,安静道:“她就要死了。”

    (五)番⑧

    青夜君的话语刚一出口,眼前一道银白的光如狂风一样自身边扫过,掠起他的青色衣摆。青夜君低着眉,理了理广袖,嘴角噙着一抹苦涩的笑。

    明明是九重天最无情的那个人,偏偏却还是对他看上的女子有了情。他一直以为谁都不能打开茗闫的心扉的,因为茗闫这个人就如他施出的玄水一样薄凉。

    现如今,他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情这个东西到底还是没有个章法。不讲究先来后到。即便是青夜君先遇上的斐澈,他还是没能赢得斐澈的心。

    巅极猎猎吐着火舌的风缭绕着斐澈,她无处可逃,半跪在地上许久都没有声息。好不容易她动了动手指尖,眉心稍稍一蹙嘴角就涌出一大口血来。还来不及睁眼看四周,第二道天火毫不留情地从天而降袭击在她身上,力量之猛从她后背穿透胸前飞窜而出!

    四肢百骸,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皆能被那天火给烤得焦脆,只需轻轻一碰就只剩下一捧灰!

    斐澈意识渐渐涣散,她却咧嘴笑,心想入得这九重天来是机缘,遭天火之劫是机缘中的必然,唯有遇上水神殿下却是偶然。或许所有的机缘都只是为了成全那一次偶然。

    因果循环,所有的事情都是要有代价的。

    这便是她斐澈遇上茗闫应当承受的代价。

    真好……若只是这样,她就再不必想着他了……他固然美好,可只要一想着,就会如眼下被天火焚烧这样,痛得很。

    还只需一道天火就好,只需最后一道就已是她能承受的极限。终于可以解脱了……

    忽而忆起,银光闪闪的天河,茗闫安静地躺在岸边,以书皮掩着脸,脚边放着一只鱼竿。他在悠闲地钓鱼。

    他问她,是不是忘记带采水的水瓮了。

    其实她是偷偷来看他的。她说,小师父想向天帝讨要她但被她拒绝了,因为她喜欢眼前这个人啊。

    不经意间就说出口了,被理所当然地厌弃了。

    此时此刻,斐澈突然又觉得有些幸运,还好当时说出口了,说给他听了。否则今日烟消云散后,就再也无法说出她喜欢她……

    眼看着第三道天火席卷而来,斐澈始终垂着眼睫任由嘴角血流不止,纤细的双眉紧紧纠结着显然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然而,那道天火还没来得及穿透她的身体,四周突然结起一面银白色浑厚的光罩将她结实地罩了起来。

    天火尽数扑在了那光罩外面,很快被上面的玄冰寒气给抹灭了去!

    斐澈躺进了一个温温结实的怀抱里。有人拿薄凉的手指轻柔地替她擦拭着嘴角的血迹,带着怜惜。

    斐澈颤了颤睫羽,终究是睁不开眼帘来,以为自己已经变成了魂烟了,嗫喏着问:“你是来带我走的吗,要带我上哪儿去呢……”

    “你想上哪儿我便带你上哪儿去。”一道浅浅淡淡的声音应她道。

    斐澈说:“可是我现在很累,我哪里都不想去……”

    “那你便睡着罢,我等着你睡醒了。”

    姗姗迟来的茗闫就那般轻柔地抱着斐澈,在他的玄冰晶罩里替斐澈受下后两道天火。四目之下皆是漫天荼蘼的红火,唯有玄冰晶罩里斐澈躺在他怀里头枕着他的臂弯,睡得安然……

    (六)

    据说九重天里的司命星君很会司良辰吉日。他司定的我晋封仙界水神和与火夕大婚的日子是在一个月后。

    今日司命星君领着若干小仙倌捧着庄重繁杂的衣饰来到了焱采宫。那是我与火夕的两套喜服。

    但火夕说我的那套喜服是他亲手画下样式定下尺寸让仙倌们裁制的无需再试穿,而他的那一套,他暂时有空就试穿了一下下。

    隔着屏风,仙倌们在外等候着,火夕就硬拉我帮他更衣。近来这鸟儿尤为得寸进尺,好手好脚的,却净干些使唤人的荒唐事。

    火夕站在我面前张开手臂,眯着眼睛慵懒闲适地笑睨着我,显然是在示意我给他脱衣裳。我一见他那***里***气的笑,就厚着老脸解开他的衣带,一层一层跟剥蛋壳似的剥去他的黑色衣袍。

    不过我想,剥蛋壳与剥衣服这两者之间既是有相似之处又是有莫大区别的。这二者的相似之处在于里面的景色皆是美不胜收;而区别就在于一个吃得一个吃不得。

    我沉浸在这样的思绪里心不在焉地将火夕剥得只剩下里衣,欲拿过一边的喜服再一层一层给他穿上时,他道:“你在想什么?”

    我如实道:“我在想你不是只鸟只是一只鸟蛋该多好,还是煮熟的那种。只可惜你不是。”

    火夕笑了笑,道:“那以往我还一只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来?”

    我愣了愣,问:“什么时候?你以前真是一只蛋啊?”这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了,但又的的确确是在情理之中。他本来就是一只鸟嘛,自然要破蛋而出的。

    我边替火夕套上大红喜服,听他闲淡说道:“在出世化作人形之前,我在瑶池里躺了些时候。”

    我问:“有多少时候?”

    火夕沉吟了下,无谓道:“大抵有八万余年。”

    我大惊:“你怎么那么老?”

    火夕低着眼帘,俊美不凡地一勾唇,道:“我看起来不老不就行了么。”

    我忍不住翻出两只白眼,看来这厮还是蛋的时候也一定是***气侧漏。我在火夕的中衣上系上衣带,再替他穿上外袍,理顺了袖角。

    待一切都收拾妥帖之后,再从头至脚再审视了一遍火夕,约摸是刚刚翻白眼没有缓得过来的缘故,这一审视我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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