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那血泪滴落在我的裙摆,一株一株开出决绝的花株,我最后一丝自尊的坚守终于崩裂,然最后不顾一切的伸手,紧握住的却仅仅只是满掌黄沙,一丝一缕自指尖流淌而下。
他最后的离开,甚至没能再给我一个拥抱。
空荡荡的山巅,伴着黄沙的夜风生冷。
夕梧篇
独自呆在结界中无聊的时候,夏夏偶尔会来看我。他面上没有笑容,隔着结界静静看着我的时候神色倒是显得认真得可怖了。可我却很喜欢他,因为他总会同我说些姐姐的事。
我那时尚且站不很好,背上时时像背着巨大的包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如此自顾不暇,夏夏却总道,要我好好照顾姐姐夕纱,语气真切,浑似姐姐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三岁的那年过后却再没听见如此的话语,恍然想起的时候才发觉夏夏好似有一段时间不曾过来了。而三岁生日的那一天夜晚,姐姐头一回走进了笼着我的结界,默然将我抱着,按在心口,不言不语看了一夜的泛黄天幕。
我的姐姐夕纱,在幼时的我心中便像是神一般,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高高在上,做出的决策干净利落,是需要仰望的存在。遂而那时的我看不出她真真切切的寂然,或许说从未想过她会有如此的情绪,攀着她的臂膀,只轻轻依偎便是安心港湾。
此后,姐姐常来看我,但渐渐我发觉她的目光并非是落在我身上,而是透过结界望着远处迷蒙的混沌之境,眸色深沉,恍似在期盼着什么。
木生力的结界后来一直是姐姐和几位长老轮番在支撑,她闲下来的时候也会同我说话,每次都是问我,“你可曾看见什么人在附近?”
怎么可能会有?我如实答了,她却不再开口说话了。
五岁那年寒冬,姐姐因为经历过一场大战,在主营地疗伤,而少了她灵力的支撑结界摇摇欲坠,甚至抵挡不住那风寒。
依附的土地冷硬冰寒,我蜷缩成一团,不住往手中呼着热气,默默念着仙诀。僵硬冰冷得沉沉睡去的时候,有丝暖意忽而回转萦绕,像是丝缕阳光钻进我的胸口,好生温暖。
我心中一震睁开眼,原以为是姐姐到来,结界之外站着的却是一个衣衫褴褛,眸子圆润同我一般大小的人儿。
她伸着手贴着结界,带笑凝着我,嘴唇噏动道了两个字,“夕梧。”
鬼使神差,我伸出手掌隔着结界贴上她的,话语未出,一股苦涩之意便自喉间涌出,“姐姐。”
那段空白的记忆终于归位。
在娘亲肚中时便有的灵识,我晓得有个人一直伴着我,她总是骂我,“你怎么这般没用,这些天了才汲取了这丁点的灵力,哎……体质也弱。”
我反驳不得,垂着头任她骂,她骂够了便会过来抱着我,像是要安慰我一般,“你看啊,像姐姐这样学,有没有轻松一点?”
她在娘亲肚中便成了我姐姐,她自己定的,我也接受得没理由。
后来迷迷糊糊睡时,听得远方夕纱冰冷道,“灵力强者留。”娘亲脚下一个踉跄跌到地上,我被震得有些疼抑不住哭的时候,一直握着我手的那个人却没再来骂我没用。
此后她灵力一日日衰竭下去,我问她怎么了,她得意洋洋告诉我,“这是我偷学的法术,可以掩盖灵力的哦,被骗了吧?”
我也眯眼笑了,我的姐姐,她该有多厉害!
我满心崇拜。
后来,什么时候她与我的记忆全然消失已然记不清楚,但再见着她的那一瞬,血浓于水,我终是将她认了出来。只是我已不再那般好骗,她背对着我的那一面,伤痕累累,我只是装作不知。
远端,夕纱目光凝滞的瞧着这方,面容带着病态的苍白,那笑容中有多少痛楚,便有多少欢喜。我瞧清之后才恍然发觉,这便是我第一回看见夕纱的笑容了。
夕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回来一次,回来的时候带两颗灰白的石头,一颗给我,一颗给夕纱。她说,这便是混沌兽的灵核,凝了不少灵力。
夕纱自夕竹回来后,笑容渐渐多了起来,偶尔还会向我炫耀,夕竹挑给她的灵核比我的大上几分,我才觉夕纱本性的确有些像长不大的孩子。
我问过夕竹她怎么得到灵核的,她道暮时过后混沌之境中所有的混沌兽都陷入暴走的境地,相互厮杀。她只待天明的时候偷偷爬出穴洞,坐享其成,其实简单得很。
她不懂她若无其事说出这件事时,我心中是个怎样的滋味。也终于知晓,夕纱她眸间闪烁却从始终不曾开口询问过的缘由。
是夕竹并不愿回来营地,我想要阻拦她重回混沌,夕纱却拦住了我,任凭我挣扎也一直将我死死扣住,被捂住的唇一丁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目送着夕竹一步步走远。
夕纱埋首在我的颈间,我的挣扎伤不了她分毫,背后抱着我的她却无端无力颓败,她说,“夕梧,别唤了,夕竹暮后必须回混沌之境的。”
她说必须,我不明原因,也终于学会了不再去问缘由。
这方世界,谁都是伤痕累累,会变成怎样,哪怕是再可怕的形态,能活下去便是王道。但加诸在夕竹身上的伤疤,不会有什么比那更可怖了。
幻衍族皇族皆有自己的隐能,我能预知未来,夕竹却是能吞噬,融合。
而她吞下了混沌兽,所以活着,至今。
夕竹在近暮混沌兽袭击营地的时候亦出现过,我同夕纱被分开,被众兽围困的时候,她蛇般细长的眸灰白死寂,爪上细密的鳞片擦过我的脸庞,翻身将我护住,迎上众兽猛烈的撕咬,一时间鲜血淋漓。
她奄奄一息的时候说她不想以这个模样出现在我面前。
我捂住她带着血迹的眼,认真的告诉她,“我什么都没看见,我的姐姐,是这世间最美之人。”
我抱着她冲出了混沌兽的包围,斩杀所得的灵核堆积如山将夕竹围砌,灵力催促滋养整整七日,她才终于醒来。
可她睁眼后瞧着我却一句话都未说,踉跄起身,跌跌撞撞走进混沌之境。
她的身后,暮色正沉。
如此,怎么会不恨?看她背影寂寥的那一瞬,我恨不得毁去这所有的一切,通通替她殉葬!
夕纱站在我身后,轻轻顺着我的发丝,语间疲惫,“我们不恨,小梧,我们没那个气力了。”
我怔怔跪下,跪在夕竹当初躺着的地方,静静的,由心间痛楚蚕食。
之后,夕竹之后仍会过来,好似忘了先前的一切,对着我和夕纱仍是说笑,只是相隔的时间愈来愈久,我一直揣着一颗惴惴的心盼着她安康。
也不晓是过了多少个年头,族中忽而来了一位面如枯槁的老者,他跪在我和夕纱面前道,“君上已然辟开了一丝裂缝,可惜,可惜耗不住长久的消耗便在昨日灰飞烟灭了。”
我听见夕纱淡淡的应了一句,神色恢复了往初波澜不惊的冷漠,这便是她难过的征兆了,我们之间唯有她对父君感情最深。
“辟开的裂缝没有经过加固,空间甚为暴动,有长老前去试探,抵不过那风暴,陨了。还望二位殿下齐心,巩固裂缝之后,带领我们重归光明!”老者如是说着,下方众仙沉着听着,个个禁不住暗暗紧握拳头,面上浮现激动的红晕。
我想,我亦是如此的,如此期盼着。
整族前往封印边界,父君留下空间裂痕的那个地方。夕竹也来了,幻做巾帕隐在夕纱的袖口中,我们一路偷偷的说着话,止不住的高兴。
那年祭典办得尤为隆重,族内气氛亦是空前的高涨,夕纱作为一族之长,忙得不亦乐乎。
我带着化作石头的夕竹四下乱逛,神秘兮兮的告诉她,“夕纱今日要跳舞哦。”
夕竹嗤笑一声,“姐姐还说今日跳的是雪月舞,不知道了吧。”
我和着无奈的笑,她明明回来的次数极少,伴着夕纱的是我,但夕纱的事她却比我更为了解,夕纱也什么事都同她说。
遥遥的人群中有人唤我的名字,细细听时却又消匿了,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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