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说话,向来是喷云吐雾,从来不明说,需要下人反复揣摩。
就比如给吕毅父女的新院子,什么叫老夫人还没有明示,什么叫不远不近,管事的把原话品了好几遍,也没品出什么头绪来,又只给一天的时间,急得团团转。
夏绿悠然的喝着茶水,直到一只珠花悄悄的塞进手里,才轻声细语的点拨了两句,管事感激的走了,她则望着窗外盛开的桃枝出了神。
大夫人,这是既想向阿桃示好,免得她投向艳珠,又不想搭进太多,一切只看阿桃能否入得了大姑爷的眼。
这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能对她一个奴婢好到哪儿去?
做大姑爷的通房,她不敢,配个管事,又不甘。
突然就想起那张木头脸来,如果阿桃能跟了大姑爷,过几年生下麟儿,泥腿子真就是老爷了。
继室总比侍妾强……
这样想着,眼前就出现了一条延伸到很远的阳关大道,尽头那个锦衣华服、婢女环绕的夫人,可不就是她?
只要,阿桃和大姑爷成了好事……
夏绿眯起了眼,过了一会儿,起身去针线房,步子稍微有些急,现在不是为了大夫人,不是为了和春红斗气,而是为了她自己,自是尽心。
管事的动作很快,在后街走了一圈,挑了东头第二座院子,到后门也就二百步,粉了墙,磨了地,漆了门窗,垒了灶台,又从库里搬了箱子和桌椅,到了晚间,终于让小院焕然一新。
夏绿当然亲自送钥匙,吕毅还是那样,给什么都不卑不亢的接受,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也没有什么掏心挖肺感激的话,除了道声辛苦再无别的,这在别人看来是白眼狼的行为,在夏绿眼里,就成了有深度、有风度的表现,更加的恭敬和小意。
这些天里,每天必去阿桃家报道,带些小零嘴,嘘寒问暖,说两句就走人,让人生不起厌烦来。
阿桃虽然隐隐感到不安,但也抱着见招拆招的态度,来的都是客,人家好言好语,她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撂脸子。
总之,这些天过得很滋润,阿桃开始学识字,武丫儿正式成为帮工,杜七郎那间点心铺终于找上门来,双方谈好了条件,虽说她有些吃亏,但每天也有四百文的进账,本不用吕毅出工了,但他却很坚持。
这一天下午,夏绿来得比平时早,还带来了一包新衣。
衣裳都做得很用心,针脚细密,花纹绣得也精致,比不了夫人和小姐的,但参加宴会之类的,也能看过眼去。
“……还请姑娘别恼,早就交待好了的,那些管事也托滑,现在才做出来,大夫人事多,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阿桃看了一眼包裹,放下了毛笔,武丫儿过来,帮她解开写字时穿的围袍,窄袖子,身后系带,看起来很怪异。
夏绿好奇的拿起来,笑道:“这是谁想出来的,倒是个好主意,衣服沾了墨就穿不出去了,怪可惜的,这样就不怕弄脏了。”
“是姑娘呢。”武丫儿有些骄傲,指着桌上的纸,“姑娘的主意可多了,她……”
阿桃截住话头,笑嗔,“也就你觉得,不过穷人家弄的玩意,要是衣服多,谁穿这围袍写字,意境都没啦。要我想,挥毫沷墨时,要有白衣宽袍,要有烈风拂面,要焚香煮酒,那才有感觉呢!”
武丫儿呆呆的想象了一会儿,突然跳起来,抓起桌上的黄表纸,“什么挥毫泼墨,姑娘你明明是在临字嘛。”
第018章 纷纭说赴宴-->>(第1/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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