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着退下姥也遂她们退出了屋子。
“这是姑娘的琴匣。”
一位宫人捧着架漆工的长盒放在我面前:“您的琴在哪里我替您收进去吧。”
“不必劳烦让我自己来吧。”接了沉水檀香木的厚重琴匣我转身走向里间的卧榻琴就放在床上。
漆黑中一条狭长的影子陈横在床上我把手伸向它的时候徵弦突然微弱的锵然一响。
怎么你不愿和我入宫吗?
手停在半空中而琴也就寂然无声了。
要怎样呢夜羽?你也认为我不该进入这乱流中吗?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插手其中了……
沉了一会儿我还是向着它伸出了双手在触手微凉的刹那一层星光顺着琴身流泄而下照亮了放在一边的琴匣上那枚银亮的花饰。
姥在门口候着躬着身为我脱下了木屐换上丝制的弓履。我们相对着再次行礼这一次她拜伏在我面前。
“姑娘走在龙尾路上的时候不要忘了提携乐坊中的姐妹们啊……”
我看到她假下丝丝的银色——自这时起我的官职便大过于她了。
“多谢您的收留”我微笑着回答一只手抱了琴另一只手牵她起身:“托您的照顾我会尽责的以后还望到乐部来常走动。”
竹道上已经点起了松明我随着宫中的妆师经过茂密的竹间除了众人衣服摩擦的瑟瑟之外唯一的声音是穿着木屐的姥脚步。除此之外乐馆内所有的动静都消失了。
死寂。
二重门外照壁上栓着寄住于此的乐师的名牌有一些名字的朱漆已经脱落了。执事用挑下了左上第四行第三目的牌子交到姥手里姥细心的擦拭了承给我。
上面是朱红色的字——
堕天。
我合上双手名牌上的红便在我掌心流动着。
这血色的名字我带走了。
跨过门槛平康里技乐坊外已经是夜色浓重南曲外停着辆单驾的马车。姥牵着我的手忽然的紧了两下我抬起头乐馆的大门旁站着位一身随从打扮的青衣男子。
居然……你还是来了。
向他伸出手去我微笑着。他迟疑了一下紧走几步站在车驾的脚踏旁抬起了右臂。拉着裙裾我扶着他的手臂上车在错身时的瞬间他轻声说:“恭喜……你今晚很漂亮。”
目光微斜掠过他俊美的脸颊恍惚间的仿佛有些湿润的细长双目也恰好迎了过来。
“大人你果然没有食言。”躲开了他的眼神我低着头向着地面微笑。
前缘纠葛当断则断。
“我说过会来送你一程……以后兴许就不能常相见……那边琐事繁杂望多保重。”
轿帘落下的一瞬收回的手中多了一环温润。低头去看居然是白色硨磲珠子串成的手珠。迟疑间车子动了我心里一紧回身扑在后窗上看见他在原地向我拱手作别腕上的白色数珠明显的少了一圈。
长安城里一片初夏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