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一惊,急忙撩衣跳了出去,经过通传才上了凤驾。
雌凤朝阳的屏风前,公主顾尚锦懒洋洋的靠在矮榻上,见着他就扬头:“这些人大清早的就像一群野游的旱鸭子般跑到本宫面前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本宫已经表明听不懂他们苍蒙的方言,他们还不肯罢休,手舞足蹈的差点要成跳大神的了。只能让人唤你来轰人,快点弄走他们好让本宫继续去睡个回笼觉。”
吴越轻咳一声,先端详了一番顾尚锦的神色。因为是被强行拉来会客,她只戴着一顶三尾金凤衔红宝石发冠,彩蝶迷花八幅裙一路从榻上铺延到了兔毛毡毯,金粉披纱之下似乎依稀可见未着鞋袜的玉润脚尖。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放肆,一旁的侍女顺着他的眼色看去,脸色微变的挡住了春光,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吴越瞬间觉得喉间有点凉飕飕的,他好像听闻过这位公主身边得力之人俱都武艺高强,轻易招惹不起。
那边好不容易等到了大雁的译史,克古塔几乎是怒发冲冠的对着吴越气道:“吴大人,你们大雁是藐视我们苍蒙吗?”
吴越正色道:“此话怎讲?”
克古塔指着箱子里面的物品:“我好心好意的送来出嫁的衣裳首饰,居然被你们大雁的公主嫌弃。”
吴越一愣,眼角偷敲顾尚锦,对方似乎真的听不懂苍蒙使者的话,自顾自的由着侍女们揉着太阳穴提神。
“不知贵使是如何与公主说明来意的?”
“还能如何说,不就是让公主换装,等着迎接我苍蒙大君的亲临。”
吴越悠长的‘哦――’了声,“然后公主如何回答?”
“公主点头了。”
吴越觉得喉咙又有点痒了:“再然后?”
“然后我就说要教导公主面君的礼仪。”
“面君,嗯,公主如何说的?”
“公主笑着点头了。”
吴越‘啊――’的点了点头:“然后?”
“我就等着公主换装,可是她只让女奴们捧出无数的金冠,试了一顶又一顶,对我苍蒙送来的衣裳碰也不碰。我询问她何时学礼仪,也当着她的面示范了一遍又一遍,她却坐在那边像一尊泥塑一样,一动不动。”
吴越再一次转头偷敲顾尚锦的神色,正巧对方似乎也养足了精神,无限慵懒的睁开了眼眸,若有似无的瞟向这厢。饶是远离官场是非,不善于察言观色的译史大臣,也可以从那双眸中读出赤果果的轻蔑和嘲弄。
吴越看着侍女们揉弄穴道的手指,无端的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也在疼痛不已。
他正了正青蓝的大雁官服,直起腰杆:“本人有个疑问,不知道大使能否替我解答一二?”
克古塔冷哼:“你说!”
吴越沉声道:“不知道大使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请求公主换装?是你苍蒙的使者身份,还是以你苍蒙子民的身份?如果是使者,你苍蒙的使者凭什么对我大雁朝的公主提出要求?如果是子民,你小小一介臣民居然敢对你们苍蒙未来的阏氏指手画脚,你好大的胆子!”
克古塔一震,宽阔的车架内明显可以听到女子的轻笑。
顾尚锦的嘴角扬了扬,笑道:“本宫更加不知道,我大雁朝的公主居然要向苍蒙的大君行跪拜大礼。这是侮辱我大雁朝的皇族呢,还是挑衅两国刚刚达成的和谈条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