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五代史》司
马光作《资治通鉴》文章虽佳才识终究差了。直到我大清盛世令郎亲笔所撰这部煌煌
巨作《明史辑略》出来方始有人能和左丘明司马迁班固三位前辈齐驱‘四大良史
左马班庄’这句话便是由此而生。”
庄允城笑容满面连连拱手说道:“谬赞谬赞!不过‘湖洲之宝’这句话毕竟当
不起。”吴之荣正色道:“怎么当不起?外间大家都说:‘湖洲之宝史丝笔还是庄史居第
一''!”蚕丝和毛笔是湖洲两大名产吴之荣品格卑下却有三分才情出口成章将“庄
史”和湖洲丝湖笔并称。庄允城听得更是喜欢。吴之荣又道:“兄弟来到贵处做官两袖
清风一无所得。今日老着脸皮要向庄翁求一部明史作为我家传家之宝。日后我吴家子
孙日夕诵读自必才思大进光宗耀祖全仗庄文之赐了。”庄允城笑道:“自当奉赠。”
吴之荣又谈了几句不见庄允城有何举动当下又将这部明史大大恭维了一阵其实这部书
他一页也未读过只是史才如何如何了得史识又如何如何卓不着边际的瞎说。庄允城
道:“荣翁且请宽坐。”回进内堂。
过了良久一名家丁捧了一个包裹出来放在桌上。吴之荣见庄允城尚未出来幔将包
裹掂了掂那包裹虽大却是清飘飘地内中显然并无银两心下好生失望。过得片刻庄
允城回到厅上捧起包裹笑道:“荣翁瞧得起敝处的土产谨以相赠。”
吴之荣谢了告辞出来没回到客店便伸手到包裹中一阵掏摸摸到的竟是一部书
一束蚕丝几十管毛笔。他费了许多唇舌本想庄允城在一部明史之外另有几百两银子相
赠可是赠送的是他信口胡诌的‘湖洲三宝’心下暗骂:“***南浔这些财主都如此
小气!也是我说错了话倘若我说‘湖州三宝’乃是金子和银子和明史岂不是大有所
获?”
气愤愤的回到客店将包裹往桌上一丢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天已大黑客店中吃饭
的时候已过他又舍不得令叫饭菜愁肠饥火两相煎熬再也睡不着觉当下解开包裹
翻开那部《明史》阅看。看得几页眼前金光一闪赫然出现一张金叶。吴之荣一颗心怦怦
乱跳揉了揉眼细看却不是金叶是什么?当下一阵乱抖从书中抖了十张金叶出来每一
张少说也有五钱十张金叶便有五两黄金五两黄金抵得四百两银子。
吴之荣喜不自胜寻思:“这姓庄的果然狡猾他怕我讨得这部书去随手抛弃翻也
不翻因此将金叶子夹在书中看是谁读他儿子的这部书谁便有福气得此金叶。是了我
便多读几篇明天再上门去一面谢他赠金之惠一面将书中文章背诵几段大赞而特赞。
他心中一喜说不定另有几两黄金相送。”
当下剔亮油灯翻书诵读读到明万历四十四年后金太祖努儿哈赤即位国号金建
元“天命”突然间心中一凛:“我太祖于丙辰建元从这年起就不该用明朝万历年号该
用大金天命元年才是。”一路翻阅下去只见丁卯年后金太宗即位书中仍用“明天启七
年”不作“大金天聪元年”。丙子年后金改国号为清改元崇德这部书仍作“崇祯九
年”不书“大清崇德元年”甲申年书作“崇祯十七年”不书“清顺治元年”。又看入关
之后书中于乙西年书作“隆武元年”丁亥年书作“永历永历”那隆武永历乃明朝
唐王桂王的年号作书之人明明白白是仍奉明朝正朔不将清朝放在眼里。他看到这里
不由得拍案大叫:“反了反了这还了得!”
一拍之下桌子震动油灯登时跌翻溅得他手上襟上都是灯油。黑暗之中突然间灵
机一动不由得大喜若狂:“这不是老天爷赐给我的一注横才?生官财皆由于此。”想
到开心处不由得大声叫唤起来。忽然听得店伴拍门叫道:“客官客官什么事?”
吴之荣笑道:“没什么!”点燃油灯重新翻阅。这一晚直看到雄鸡啼鸣这才和衣上
床却又在书中找了七八十出忌讳犯禁的文字出来便在睡梦中也是不住的嬉笑。
换朝改代之际当政者于这年号正朔最是着意。最犯忌这莫过于文字言语之中引
人思念前朝。《明书辑略》记叙的是明代之事以明代年号纪年原无不合担当文字禁网
极密之际却是极大的祸端。参与修史的学者文士大都只助修数卷未能通阅全书而修
撰最后数卷之人偏是对前朝痛恨入骨决不肯在书中用大清年号。庄廷珑是富室公子双
眼有盲未免粗疏终予小人可乘之隙。
次日中午吴之荣便即乘船东行到了杭州在客店中写了一张禀帖连同这部明史
送入将军松魁府中。他料想松魁收到禀帖后便会召见。其时满清于检举叛逆赏赐极厚
自己立此大功开复原官顾是意料之事说不定还会连升三级。不料在客店中左等右等一
连等上大半年日日道将军府去打探消息却如石沉大海一般后来那门房竟厉声斥责不
许他再上门罗唣。吴之荣心焦已极庄允城所赠金叶兑换的银子即将用尽这场告却没半
点结果又是烦恼又是诧异。这日在杭州城中闲逛走过文通堂书局门口踱进去想看看
白书以消永日只见书架上陈列着三部《明书辑略》心想:“难道我所找出的岔子还
不足以告倒庄允城?且再找几处大逆不道的文字出来明日再写一张禀帖递进将军府去。
~”浙江巡抚是汉人将军则是满洲人他生怕巡抚不肯行此文字大狱是以定要向满洲将
军告。
他打开书来只看得几页不由得吓了一跳全身犹如堕入冰窟一时宛如涨二和尚
摸不着头脑只见书中犯忌的文字竟已全然无踪自大清太祖开国以后也都改用了大金大
清的年号纪年至于功旰建州卫都督以及大书隆武永历等年号的文字更是一字不见。
但文字前后贯串书页上干干净净更无丝毫涂改痕迹这戏法如何变来实是奇哉怪也
~。
他双手捧书在书铺中呆呆出神过得半响大叫一声:“是了!”眼见此书书页封
函洁白崭新向店倌一问之下果然是湖洲贩书客人新近送来送货还不过七八天。他心
道:这庄允城好厉害!”当真是钱可通神收回旧书重新镌版另刊新书将原书中所有干
犯禁忌之处尽行删削干净。哼难道就此罢了不成?”
吴之荣所料果然不错。原来杭州将军松魁不识汉字幕府师爷见到吴之荣的禀帖登时
全身吓出了一身冷汗知道此事牵连重大之极拿着禀帖的双手竟不由自主的颤抖不已。
这幕客姓程名维藩浙江绍兴人氏。明清两朝官府的幕僚十之**是绍兴人所以
“师爷”二字之上往往冠以“绍兴”称为“绍兴”师爷“。这些师爷先跟同乡先辈学到
一套秘诀此后办理刑名钱谷处事便十分老到。官府中所有公文钧由师爷手拟”大家既
是同乡下级官员的公文呈到上级衙门去也就不易遇到挑剔批驳。所以大小新官上任最
要紧的便是重金聘请一位绍兴师爷。明清两朝绍兴人做大官的人并不多却操纵了中国庶
政大数百年之久也是中国政治史上的一项奇迹。那程维藩宅心忠厚信奉“公门之中好修
行”这句名言。那是说官府手操百姓生杀大权师爷拟稿之中略重便能令百姓家破人亡
稍加开脱便可使之死里逃生因之在公门中救人比之在寺庙中修行效力更大。他见明史
一案倘若酿成大狱苏南浙西不知将有多少人丧生破家当即向将军告几天假星夜坐船
来到湖洲南浔镇上将此事告诉庄允城。
庄允城陡然大祸临头自是魂飞天外登时吓得全身瘫软口诞直流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良久这才站起身来双膝跪地向程维藩叩谢大恩然后现他问计。
程维藩从杭州坐船到南浔之时反覆推考已思得良策心想这部《明书辑略》流传已
久隐瞒是瞒不了的唯有施一个釜底抽薪之计一面派人前赴各地书铺将这部书尽数收
购回来销毁一面赶开夜工另镌新版删除所有讳忌之处重印新书行销于外。官府追
究之时将新版明史拿来一查觉吴之荣所告不实便可消一场横祸了。成维藩又教了他
不少关节某某官府处应送礼若干某某衙门处应如何疏通庄允城一一受教。
程维藩回到杭州隔了半个多月才将原书及吴之荣的禀帖移送浙江巡抚朱昌柞轻描
淡写的批了几个字说道投禀者是因赃已革知县似有挟怨吹求之嫌请府台大人详查。
吴之荣在杭州客店中苦候消息之时庄允城的银子却如流水价将出去。其时庄允城的重
贿已经送到将军衙门巡抚衙门和学政衙门。朱昌柞接到公事这等刊书之事属学政该
管压了十多天后才移牒学政胡尚衡。学政衙门的师爷先搁上大半个月又告了一个月的
病假这才慢吞吞的拟稿文将公事送到湖洲府去。湖洲府学官又耽搁了二十几天才移
文归安县和乌程县的学官要他二人申覆。那两个学官也早得到庄允城的大笔贿赂其时新
版明史也已印就二人将二部新版书缴了上去回说道:“该书平庸粗疏无裨世道人心
然细查全书尚无讳禁犯例之处。”层层申覆就此不了了之。
吴之荣直到在书铺中现了新版明史方知就里心想唯有弄到一部原版明史才能重
揭此案。杭州各家书铺之中原版书早给庄家买清当下前赴浙东偏僻洲县收购岂知仍是
一部也觅不到。他穷乡潦倒只好废然还乡。也是事有凑巧旅途之中却在一家客店中见
到店主人正在摇头晃脑的读书一看之下所读的便是这部《明书辑略》借来一翻竟是
原版。这一下大喜过望心想若向店主人求购一来他未必肯售二来自己也无银子买不
起只好偷。深夜之中悄悄起床偷了书便即溜出店门心想浙江全省有关官员都已受了庄
允城之贿一不作二不休索性告倒北京城去。
吴之荣来到北京便写了禀帖告倒礼部都察院通政司三处衙门说明庄家如何贿
赂官员改镌新版。
不料在京中等不到一个月三处衙门先后驳覆下来都称细查庄廷珑所著《明书辑略》
一书无违禁犯例该革职知县吴之荣所告并非实情显系挟嫌诬告至于贿赂官员云
云更系扑风捉影之通政司的批驳更是严厉说道:“该吴之荣以贪墨被革遂以天下清
官皆如彼之贪。”原来庄允城受了教早将新版明史送到了礼部都察院通政司三处衙
门有关官吏师爷也早送了厚礼打点。吴之荣又碰了一鼻子灰眼见回家已无盘缠势将
流落异乡。其时清廷对待汉人文士极为严峻稍有犯禁便即处死吴之荣所告的若是寻常
文人早已得手偏生遇着的对手是富豪之家这才阻难即无退路心想拼着坐牢也要将
这件案子干到底当下又写了四张禀帖分呈四位顾命大臣同时又中写了数百张招纸揭
露其事在北京城中到处张贴。他这一着却大是行险倘若官府追究起来说他危言耸听
扰乱人心不免有杀头的重罪。
那四个顾命大臣名叫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均是满洲的开国功臣。顺治皇
帝逝世之时遗诏命这四大臣铺政。其中鳌拜最为凶横朝中党羽极众清廷大权几乎尽
操于他一人之手。他生怕敌党他不利是以派出无数探子在京城内外打探动静。这日得到
密报说道北京城中出现许多招贴揭浙江姓庄百姓著书谋叛大逆不道浙江官员受
贿置之不理等情。
鳌拜得悉之下立即查究登时雷厉风行的办了起来。便在此时吴之荣的禀帖也已递
入鳌拜府中。他当即召见吴之荣详问其事再命手下汉人细阅吴之荣所呈缴的那部原版明
史所言果是实情。
鳌拜以军功而封公爵做大官向来歧视汉人和读书人掌握大权后便想办几件大案
镇慑人心不但使汉人不敢兴反叛之念也令朝中敌党不敢有甚矣诏当即派出钦差赴浙
江查究。这一来庄家全家固然逮入京中连杭州将军松魁浙江巡抚朱昌柞以下所有大小
官员也都革职查办。在明史上列名的文学之士无一不锒铛入狱。
顾炎武黄宗羲二人在吕流落家中将此案的来龙去脉详细道来吕来龙听得只是叹
惜。当晚三人联榻长谈。议论世事说道明末魏忠贤等太监陷害忠良把持朝政种种倒行
逆施众至明室覆亡入清后汉人惨遭屠戮祸难方深无不扼腕切齿。
次日一早吕来龙全家和顾黄二人登舟东行。江南中常以上人家家中都自备有船江
南水乡河道四通八达密如蛛网一般人出行都是坐船所谓“北人乘马南人乘舟”
自古已然。
到得杭州以后自运河折而向北这晚在杭州听到消息清廷已因此案处决了不少百姓
官员庄廷珑已死开棺戳尸庄允城在狱中不堪虐待而死庄家全家数十口十五岁以上
的尽数处斩妻女配沈阳给满洲骑兵为奴。前礼部侍郎李令皙为该书作序凌迟处死
四子处斩。李令皙的幼子刚十六岁法司见杀得人多心肠软了命他减供一岁按照清
律十五岁以下者得免死充军。那少年道:“我爹爹哥哥都死了我也不愿独生。”终于不
肯易供一并处斩。松魁朱昌柞入狱候审幕客程维藩凌迟弃市。归安乌程的两名学官
处斩。因此案牵连冤枉而死的人亦死不计其数。湖洲知府谭希闵到任还只半月朝廷说他
知情不报受贿隐匿和推官李焕训导王兆祯同处绞刑。
吴之荣对南浔富人朱佑明心下怀恨最深那日去打秋风给他抢白了一场逐出门来
当下向办理此案的法司声称该书注明依据“朱氏原稿增删润饰而成”这朱氏便是朱佑明
了又说他的名字”朱佑明“显是心存前明诅咒本朝。这样一来朱佑明和他的五个儿
子同处斩朱家的十余万财产清廷下令都赏给吴之荣。
最惭的是所有雕版的刻工印书的印工装订的钉工以及书贾书铺的主人卖书
的店员买书的读者查明后尽皆处斩。据史书记载其时苏州浒墅关有一个榷货主事李尚
白喜读史书听说苏州阊门书坊中有一部新刊的明史内容很好派一个工役去买。工役
到时书店主人外出那工役便在书铺隔壁一家姓朱的老者家中坐着等候等到店主回来
将书买回。李尚白读了几卷也不以为意。过了几个月案子作一直查究到各处贩书买
书之人。其时李尚白在北京公干以购逆书之罪在北京立即斩决。书店主人和奉命买书的
工役斩。连那隔壁姓朱老者也受牵连说他即知那人来购逆书何以不即举报还让他在
家中闲坐?本因斩姑念年逾七十免死和妻子充军边远之处。
至于江南名士因庄廷珑慕其大名在书中列名参校者同日凌迟处死计有茅元锡等
十四人。所谓凌迟处死乃是一刀一刀将其全身肢体肌肉慢慢切割下来直到犯人受尽痛
苦方才处死。因这一部书而家破人亡的当真难以计数。
吕留良等三人得到消息愤恨难当切齿痛骂。黄宗羲道:“伊璜先生列名参校这一
会也怕难逃此劫。”
他三人和查伊璜向来交好都十分挂念。
这一日舟至嘉兴顾炎武在城中买了一份邸报上面详列明史一案中获罪诸人的姓名。
却见上谕中有一句说:“查继佐范骧6坼三人虽列名参校然事先未见其书免罪不
究。”顾炎武将邸报拿到舟中和黄宗羲吕留良三人同阅啧啧称奇。
黄宗羲道:“此事必是大力将军所为。“吕留良道:“大力将军是谁?到要请教。“黄
宗羲道:“两年之前兄弟到伊璜先生家中作客但见他府第焕然一新庭院宽大陈设富
丽与先前大不相同。府中更养了一班昆曲戏班子声色曲艺江南少见。兄弟和伊璜先生
向来交好说得上互托肝胆便问起情由。伊璜先生说出一段话来确是风尘中的奇遇
“当下便将这段故事转述了出来。
查继佐字伊璜。这一天家居岁暮命酒独酌不久下起雪来约下越大。查伊璜独饮
无聊走到门外观赏雪景见有个乞丐站在屋檐下避雪这丐者身形魁梧骨格雄奇只穿
一件破单衫在寒风中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脸上颇有郁怒悲愤之色。查伊璜心下奇怪便
道:“这雪非是一时能止。进来喝一杯如何?“那乞丐道:“甚好查伊璜便邀请他进屋命
书僮取出杯筷斟了杯酒说道:“请!”那乞丐举杯便干赞得:“好酒!”
查伊璜给他连斟了三杯那丐者饮得极是爽快。查伊璜最喜的是爽快人心下喜欢说
道:“兄台酒量极好不知能饮多少?”那丐者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
多?”这两句虽是熟套语但在一个乞丐口中说出来却令查伊璜暗暗称奇当即命书僮捧
出一大坛绍兴女儿红来笑道:“在下酒量有限适才又已饮过不能陪兄畅饮。老兄喝一
大碗我陪一小杯如何?”那丐者道:“这也使得。”
当下书僮将酒烫热分斟在碗中杯内。查伊璜喝一杯那乞丐便喝一大碗。待那乞丐喝
到二十余碗时脸上日无酒意查伊璜却已颓然醉倒。要知那绍兴女儿红酒入口温和酒性
却颇厉害。绍兴人家生下儿子女儿便酿数坛至数十坛不等埋入地下待女儿长大嫁人
将酒取出宴客那酒其时作琥珀色称为女儿红。想那酒埋藏十七八年以至二十余年自然
醇厚之极。至于生儿子人家所藏之酒称为“状元红”盼望儿子日后中状元时取出宴客。
状元非人人可中多半是在儿子娶媳妇时用以飨客了。酒坊中酿酒用以贩卖的也袭用了状
元红女儿红之名。
书僮将查伊璜扶入内堂安睡那乞丐自行又到屋檐之下。次晨查伊璜醒转忙去瞧那乞
丐时只见他负手而立正在欣赏雪景。一阵北风吹来查伊璜只觉寒入骨髓那乞丐却是
泰然自若。查伊璜道:“天寒地冻兄台衣衫未免过于单薄”当即解下身上的羊疲袍子
披在他肩头又取了十两银子双手捧上说道:“这些买酒之资兄台勿却。何时有兴
请再来喝酒。昨晚兄弟醉倒未能扫塌留宾简慢勿怪。”那乞丐接过了银子说道:“好
说。”也不道谢扬长而去。
第二年春天查伊璜到杭州游玩一日在一座破庙之中见到有口极大的古钟少说也
有四百来斤他正在鉴赏钟上所刻的文字花纹忽有一名乞丐大踏步走进佛殿左手抓住钟
钮向上一提一口大钟竟然离地数尺。那乞丐在钟下取出一大完肉一大钵酒来放在一
旁再将古钟置于原处。查伊璜见他如此神力不禁赫然仔细看时竟然便是去冬一起喝
酒的那乞丐笑问:“兄台还认得我吗?”那乞丐向他望了一眼笑道:“啊原来是你。
今日我来作东大家再喝个痛快来来来喝酒。”说着将土钵递了过去。
查伊璜接过土钵喝了一大口笑道:“这酒挺不错啊。”那乞丐从破碗中抓起一大块
肉道:“这是狗肉吃不吃?”查伊璜虽觉肮脏但想:“我即当他是
第一回 纵横钩党清流祸 峭茜风期月旦评-->>(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