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一堆,明确否决的放在一堆,对奏疏内容存疑,或是他暂时也没想到解决办法的,放在最后一堆。
最后,批示过的奏疏令郑春和送去政事堂照办,存疑的奏疏则留中不发,待他思虑周全后再批示。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甄庆两腿都站麻了,可见官家仍在专心批阅奏疏,头都没抬一下,甄庆也不敢动,毕竟宫闱里的规矩森严,稍有不慎便是御前失仪,给官家留下坏印象。
良久,最后一本奏疏批完,赵孝骞伸长了懒腰,一个呵欠正要酣畅淋漓地出口,结果猛地抬头,赵孝骞赫然看到面前笔直站着的甄庆。
赵孝骞当即便脱口喝道:“卧槽!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甄庆一愣,接着露出委屈之色:“禀官家,臣在一个时辰前就入殿了,是郑内侍领臣进来的……”
说着甄庆小心翼翼道:“臣进来后还跟官家见了礼,官家您说让臣稍等一会儿,等您批完奏疏……官家忘了?”
哎?好像还真是,刚才批阅奏疏太投入,都忘了面前还杵着一人,吓得他以为殿内混进了刺客,差点从腰后拔出短管燧发枪了。
“所以,你在朕面前足足站了一个时辰?”
甄庆点头:“是的,官家处置朝政大事,臣不敢惊扰官家的思路,一直站在此地不敢动。”
赵孝骞叹了口气,道:“你这人咋那么死心眼儿呢?朕让你等我一会儿,你就自己找个位子坐下,傻乎乎站一个时辰,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要不要朕宣太医来帮你看看?”
甄庆苦笑道:“臣没病,只是宫里规矩森严,臣不敢失仪……”
“咱们都老熟人了,没外人在时,你尽管大胆一点,朕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只要你为朕踏踏实实办好事,在朕面前大胆一点,朕只会把你当自己人,明白吗?”
甄庆感动得躬身抱拳:“天恩浩荡,臣感铭于心,此生必为官家赴汤蹈火。”
赵孝骞扬了扬下巴:“赶紧找个顺眼的位子坐下吧,孩子咋这么傻,皇城司的大佬应该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却乖巧得像只兔子……”
甄庆谢恩之后,刚准备转身坐下,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已不停使唤,像踩了电线似的浑身僵硬,然后,在赵孝骞惊愕的目光注视下,甄庆整个人像一根木头,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赵孝骞大吃一惊,急忙起身扶起了他,道:“中风了?还是羊癫疯了?要不要朕叫太医?”
甄庆苦笑道:“臣没事,臣真的没事,只是站久了,双腿失去知觉了……”
赵孝骞嫌弃地啧了一声:“秀儿,你先坐下吧。”
甄庆双腿仍没有知觉,可官家的旨意又不敢不听,于是甄庆趴在地上,双手用力撑着身体,拖着两条没知觉的腿,咬牙艰难地朝前面的一把椅子匍匐挪动,那身残志坚的刚毅模样,简直感动大宋。
画面有点熟,前世的地下通道里,就经常有这样的残障人士,满面风霜地趴在地上,唱着伤心失意的歌,“一场无情的大火,烧毁了我的家园”……嗯,面前再摆个破碗。
此刻甄庆的模样,可不就有内味儿了么。
搞得赵孝骞都忍不住有一种扔钱的冲动。
皇城司的一把手啊,这德行……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