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入城内,船头插着泉州商会的旗帜。
守将站在水门敌楼上,看着船只入城,默默转身对副将说:“去告诉兄弟们……今夜,吃顿饱饭。”
十月二十三,夜。
金陵城内已乱作一团。
三万石粮食就像一场及时雨,淌进了金陵城干涸的血脉里。商会按吩咐分粮,一边喊着“华夏王怜百姓受苦,特送救命粮”,一边把掺了药的粮车往军营里送。守军饿了半个月,见了白米哪还多想,当晚就抢着煮了吃。
子时,“瘟疫”开始蔓延。
上吐下泻、高烧不退、浑身瘫软,症状与瘟疫别无二致。一夜之间,城头守军倒下一半,谣言疯传:
“是天罚!方腊焚粮遭报应了!”
“不对!是赵宸的粮有毒!你看当兵的都倒下了!”
“放屁!咱们吃的赈济粮怎么没事?分明是方腊把霉米给当兵的吃,吃出病了!”
人心惶惶,军心涣散。
十月二十四,黎明。
金陵皇宫内,方腊披头散发坐在龙椅上,殿下跪着瑟瑟发抖的御医。
“治不好?朕养你们何用?!”方腊怒吼。
“圣公……此症前所未见,臣等……”
“拖出去斩了!”
侍卫拖走哭嚎的御医,殿外又奔入一名将领,满脸惊恐:“圣公!东门守军哗变!他们打开城门,放百姓出去领赵宸的安家粮!”
“镇压!给朕镇压!”方腊拔剑出鞘。
“镇压不了啊!生病的士兵躺满营寨,没生病的……都跑了!他们说拿着传单出城,能领一石粮、十亩田……”
话音未落,又一声急报传来:
“报——!北门守将献门!林冲已率军入城!”
“西门水军叛变!韩世忠战船正驶向码头!”
“皇宫禁卫军……禁卫军也在集结,说要请圣公‘退位让贤’!”
方腊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腰撞在龙案上,案上的玉玺“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磕掉了一角。他茫然四顾,曾经匍匐在地的臣子,如今早已不见踪影。
殿门被推开,一道身影逆光而来,青衫束冠,正是吕师囊。他弯腰拾起玉玺,掂了掂,看向瘫坐在龙椅上的方腊:“玉玺缺了角,天命也尽了。圣公,降了吧。”
“是你……全是你设的局!”方腊状若疯虎。
“若圣公不行暴政、不焚粮害民,臣又怎能找到破绽?”吕师囊走近几步,声音压低,“陛下许诺,你若投降,可保性命,赐侯爵荣养终生。”
方腊死死盯着他,忽然听到殿外传来孩童的哭声——他的皇后、妃嫔与皇子公主,正被绣衣卫“护送”着跪在广场上。
手中的剑“当啷”落地。
同日午时,金陵城头换旗。
玄黑为底、金线绣龙的“华夏”大旗,取代了方腊的明黄龙旗。四门大开,赵宸率军入城,没有预想中的巷战,没有最后的疯狂。守军或倒在病榻上,或捧着传单涌出城门,百姓则跪在街道两侧,重复着磕头:
“谢陛下救命粮……”
“谢陛下不杀之恩……”
萧何在一旁低声道:“陛下,是否太顺利了?”
“顺利?”赵宸勒住马缰,看向那些跪拜的百姓,“你看他们的眼睛。”
萧何凝目望去——百姓眼中有感激,更有麻木与恐惧,是历经战乱、易主多次后的习以为常。
得城易,得人心难。
“传旨。”赵宸声音平静,“第一,自愿缴械的守军一律不究,发给路费遣返原籍;第二,开金陵官仓设粥棚百日,江南百姓皆可领粥;第三,三日后,在金陵城外燕子矶公审方腊及其核心党羽,审判官由江南百姓推举。”
“陛下,这……”萧何一震。
“让江南人自己审判江南的罪人,他们才会相信,朕不是另一个‘圣公’。”赵宸望向长江,江面水汽氤氲。
正说着,一骑快马奔至,绣衣卫滚鞍下跪,高举铜管:“陛下!北疆急变!”
赵宸展开密报,寥寥一行字刺入眼帘:
“十月二十,铁木真亲率五万铁骑突破居庸关第三道防线。岳飞将军重伤,王贵将军战死。蒙古使者传书:需粮道通行权及河套永久割让,限十日答复。”
秋雨又落了下来,打在脸上,凉得刺骨。
赵宸攥紧密报,帛纸在掌心皱成一团。江南初定,北疆烽烟又起,而他的气运值,仍是:0/400。
“回营。”他调转马头,声音在雨幕中带着刺骨的冷,“召所有文武,今夜议北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