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也平稳下来。
“医生……”陆子涵虚弱地开口,“我……我会死吗?”
沈倦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不会。
但你需要告诉我实话,以前有没有出现过类似情况?哪怕是很轻微的心跳乱?”
男孩摇头:“从来没有,就今天……今天比赛太关键了,我们队进了全国八强,下一场赢了就能去深圳打总决赛……我太紧张了,手都在抖……”
“比赛结果呢?”
“我们……赢了。”男孩的嘴角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晕倒前,放出了最后一个控制技能,队友跟上输出,团灭对面……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倦看着这个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却还在关心比赛胜负的男孩,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想说“游戏而已,值得吗”,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因为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有一个人会为了一个游戏副本的首杀,熬夜到凌晨,眼睛通红却神采奕奕。
“你打《星域》?”沈倦问,语气尽量随意。
陆子涵的眼睛亮了一下:“医生你也知道《星域》?我主玩灵术师,国服前五百!”但随即眼神又黯淡下去,“不过以后……可能打不了了。”
“为什么打不了?”
“心脏都这样了,我妈肯定不让我碰电脑了。”男孩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从初中就开始玩《星域》,攒了五年装备,练了三年的操作手感……还有我们战队,说好要一起拿全国冠军的……”
窗外的台风呼啸而过,雨水猛烈敲打着玻璃窗。
监护仪的滴答声规律而单调,像某种生命的倒计时。
沈倦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等你康复了,可以做心脏电生理检查,明确到底是不是离子通道问题。如果只是应激和药物诱发,以后注意避免诱因,适当玩游戏……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真的?”男孩的眼睛重新燃起希望。
“但要听医嘱。”沈倦站起身,“现在,你需要休息,家长马上就到,我会和他们沟通。”
他走出抢救室时,陆子涵在后面轻声说:“医生谢谢你,还有……如果你也玩《星域》,可以加我好友,我ID叫‘子非鱼’,以后带你打本。”
沈倦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走廊里,陆子涵的父母刚好赶到。
母亲四十多岁,身上还穿着银行制服,显然是下班直接赶来的,妆都花了。
父亲是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手里攥着车钥匙,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医生,我儿子他……”母亲的声音在颤抖。
沈倦把他们带到医患沟通室,用尽可能通俗的语言解释了病情、诊断、治疗方案和预后。
当说到“可能和电竞比赛应激、饮用能量饮料有关”时,母亲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我就说打游戏没好处!他非不听!白天打晚上打,饭都不好好吃……”她泣不成声,“这次是抢救回来了,下次呢?下次万一……”
“陆太太,”沈倦打断她,“陆子涵的情况,更准确的说是‘潜在的心脏易感性+外部诱因’,游戏本身不是病因,过度的压力和不当的补剂才是。而且……”
他顿了顿,选择了一个更温和的角度:“而且他在游戏里表现得很出色,刚才他醒来的第一句话是问比赛赢了没有,这种责任感和团队精神,不是坏事。”
父亲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医生,您……您好像很了解这个游戏?”
“不算了解。”沈倦说,“但我认识一些……把游戏做得很好的人。”
谈话结束时雨势稍减,沈倦送陆子涵父母回病房,在走廊拐角处,母亲突然停下脚步,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
“医生,这个……是我儿子晕倒时手里攥着的。”她翻开笔记本,里面不是文字,而是一幅幅手绘的游戏角色图,“他从小就喜欢画画,后来迷上《星域》,就天天画游戏里的东西。您看……”
沈倦接过来,笔记本上的画技还很稚嫩,但细节丰富,充满热情,翻到某一页时,他的手指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