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如果他们发现我们在追查这个,他们会采取行动。”
“我知道。”江淮说,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我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十五年。”
飞机又开始轻微颠簸,窗外云层变得厚重,阳光被遮蔽,机舱内暗了下来。空乘走过来检查安全带,提醒乘客收起小桌板,调直座椅靠背。
暴风雨要来了。
林瑶收起照片和文件夹,江淮也收起了金属盒。两人系好安全带,望着窗外越来越暗的天空。云层像是墨汁滴入水中,迅速晕染开来,吞噬了最后一点阳光。
“落地后,”林瑶在引擎声中提高声音,“你跟我回局里。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计划,需要确定从何处入手,需要决定告诉谁,不告诉谁。”
江淮点头。他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轮廓分明,下颌线紧绷,眼神锐利如刀。那个温和疏离的学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决心复仇的儿子,一个要揭开真相的探寻者。
闪电在远处的云层中亮起,短暂的银白色光芒映亮了整个机舱。几秒钟后,雷声滚滚而来,沉闷而威严,像是某种远古巨兽的咆哮。
飞机开始下降,穿透云层,进入暴雨区。雨水猛烈地拍打着舷窗,留下蜿蜒的水痕,外面的世界模糊成一片灰白。机身剧烈颠簸,乘客们发出轻微的惊呼,空乘用平稳的声音广播安抚。
林瑶的手无意识地抓住了扶手。她的手很小,手指纤细,但握得很紧,指节泛白。江淮看见了,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手,覆在她的手上。
他的手很大,完全包裹住了她的手。温暖,稳定,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林瑶看了他一眼,没有抽回手。颠簸中,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像是暴风雨中相互依靠的锚。
飞机在雷雨中艰难穿行,每一次颠簸都仿佛要将它撕碎。但最终,它冲出了云层,下方出现了城市的轮廓——灰蒙蒙的,被雨水笼罩,但清晰可见。
跑道灯在雨幕中闪烁,像是指引归途的星辰。飞机对准跑道,开始最后的降落。轮子接触地面时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机身震动,然后平稳滑行。
他们回来了。从山区的神秘祭坛回到现代都市的水泥丛林,从生死边缘回到日常生活的表面平静。
但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
飞机停稳后,乘客们开始起身取行李,机舱里充满了解脱的嘈杂声。林瑶和江淮等大部分人下机后才起身。她的手已经松开了,但那种触感还在,温暖而真实。
廊桥连接,他们走出机舱,踏上坚实的地面。机场大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广播里播放着航班信息,一切都正常得令人恍惚。
取行李时,江淮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是阿岩发来的信息,只有两个字:“安全。”
江淮回复:“收到。多谢。”
林瑶看到了,但没有问。有些事不需要问,只需要知道。
拿到行李后,他们走向出口。雨还在下,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能看见外面湿漉漉的世界。出租车在雨中排成长队,尾灯在积水里映出一片片破碎的红光。
“我开车送你。”林瑶说,从包里取出车钥匙。
江淮点点头。走出自动门,冷雨和风扑面而来,带着城市特有的气味——汽油、潮湿的混凝土、远处食物的香气。现实世界的气息,坚硬而真实。
停车场里,林瑶打开车门,两人坐进去。车厢里很安静,雨刷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林瑶发动引擎,但没有立刻开动。她转过身,从包里取出一个证件,递给江淮。
“临时通行证。”她说,“有了这个,你可以自由进出调查局大楼。明天早上九点,我在办公室等你。我们开始调查。”
江淮接过通行证。塑料卡片很轻,但代表的意义很重。他把它小心地放进钱包,放在苗银牌的旁边——两个象征,两个承诺,两个不同世界的信物。
“好。”他说,“九点见。”
车子驶出停车场,汇入城市的车流。雨夜中的城市灯火通明,每一盏灯后面都有一个故事,每一个故事里都藏着秘密。而现在,他们要追寻其中一个最黑暗、最危险的秘密。
车窗上,雨水不断流下,将外面的世界扭曲成一片模糊的光影。江淮望着那些光影,想起了飞机上看到的那个符号,想起了父母书房深夜不灭的灯光,想起了父亲说“已经太晚了”时的语气。
十五年。他等待了十五年,准备了十五年。而现在,旅**正开始了。
林瑶专注地开着车,侧脸在路灯的光影中明暗交替。她的表情很平静,但眼神中有一种江淮熟悉的专注——那是猎手锁定目标时的眼神。
雨刷来回摆动,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开始的追捕打着节拍。
城市在雨夜中沉睡,但有些人注定无眠。秘密不会永远埋藏,真相终会浮出水面。而他们,将是揭开那道帷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