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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议之后的三日,李靖仿佛置身于一场无声的风暴中心。
他那“千里奔袭,直捣黄龙”的惊世之策,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泼入了一瓢冷水,在雁门关内激起了千层浪。明面上,无人再敢公开质疑丞相杨素的决断,但暗地里,各种流言蜚语、质疑揣测,如同关内潮湿阴冷的空气,无孔不入。
他被正式授予了参军职权,拥有了一间独立的办公营房,用以推演、细化那关乎数万人生死的奔袭计划。杨素甚至调拨了两名文吏给他打下手,但李靖心知肚明,这二人中,未必没有他人的眼线。
白日里,他埋首于海量的军情卷宗、北疆地图之中。他要确定一条能够避开突厥主力、穿越死亡禁区的隐秘路线;要计算所需的最精悍兵力与最低限度的补给;要推演王庭的防御布置和可能的变数……每一项,都足以让人殚精竭虑。
而到了夜晚,才是他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
油灯如豆,在墙壁上投下他伏案疾书的、微微晃动的剪影。桌案上铺满了绘制到一半的草图和写满标注的纸张。空气中弥漫着墨汁与陈旧纸张混合的气味。
他的心神,却分出了一半,沉浸在怀中那枚青铜虎符之上。
借助虎符梳理神念、细微感知的能力,他对于奔袭路线的选择,有了超越常人的依据。他能“看”到地图上那些标注为“流沙区”、“死寂峡谷”的地方,能量流动是何等的混乱与死寂;也能隐约感知到某些看似平常的路径下,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属于巫族的微弱污染气息,必须绕行。
同时,他对于自身归墟之力的掌控,也在这种高强度的脑力与心力消耗中,缓慢而坚定地提升着。虽然距离如臂使指还差得远,但至少不再像最初那样,稍一动用便神魂欲裂。内景中那柄归墟断剑的虚影,在寂灭石核的支撑下,似乎也愈发清晰、凝实了一分。
然而,力量的提升与地位的变迁,带来的并非全是益处。
张凡再未主动来找过他。偶尔在营区远远望见,对方也是迅速避开目光,或是与身旁其他兵卒大声谈笑,刻意忽视他的存在。李靖心中黯然,却知此时任何主动的接触,都可能被解读为炫耀或施舍,只能将这份兄弟情谊暂时压在心底。
更让他警惕的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强烈和明目张胆。
有时他深夜走出营房透气,能清晰地感觉到阴影中投来的、毫不掩饰的冰冷目光。有时他前往帅府呈报进度,路上总会“偶遇”几名神色各异的军官,目光在他腰间和怀中逡巡不去。
其中,尤以那名冷峻的亲卫军官为甚。
李靖后来打听到,此人名叫韩豹,是杨素亲卫营中的一名队正,据说修为已至筑基中期,悍勇非常,深得某位军中实权人物的赏识。韩豹似乎并不刻意隐藏自己的敌意,数次与李靖迎面相遇,那眼神中的贪婪、嫉妒与阴鸷,几乎凝成实质,仿佛在看一件即将到手的猎物,又像是在审视一个碍眼的、迟早要清除的障碍。
“怀璧其罪……”李靖再次咀嚼着这四个字,心中的冷意越来越盛。这“璧”,不仅指虎符,更指他这个人,以及他所提出的、可能打破现有权力格局的“奔袭之策”。
这一夜,月黑风高。
浓重的乌云彻底遮蔽了月光,只有雁门关各处箭楼上的火把,在黑暗中投下摇曳不定、如同鬼域般的光斑。寒风呼啸着穿过营房间的通道,卷起地上的沙尘,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李靖在办公营房内,刚刚完成了一段最为险峻路线的推演,感到心神俱疲。他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决定先行返回住处休息,明日再战。
吹熄油灯,推开房门,一股凛冽的寒风立刻扑面而来,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门外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巡夜士兵整齐的脚步声和隐约的灯火。他所在的这片区域,因靠近帅府,夜间巡逻相对频繁,但也因此,到了后半夜,反而显得更加寂静。
他紧了紧身上的衣衫,踏着熟悉的青石路径,向着自己的营房走去。路径需要经过一片不大的校场,平日里是亲卫营操练之地,此刻在浓重的夜色下,空无一人,只有几具冰冷的石锁和箭垛,如同沉默的巨兽匍匐在地。
四周静得可怕,连
第19章 暗箭-->>(第1/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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