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二、若配套工艺链不同步升级,改造后效益提升不超过15%;三、最经济有效的路径是:集中资源改造一条完整示范线,形成从毛坯到成品的闭环能力。”
“我已将模型核心算法手写附后。厂里若有懂基础编程的技术员,可尝试在现有条件下做本地化修正。所需数据包括:设备服役年限、历史维修记录、关键部件尺寸公差、典型工况参数等。收集越详实,预测越准确。”
“另:模型提示,改造过程中最大风险点并非技术,而是‘人员技能转型滞后’。建议立即启动操作工培训,内容应包括:新工艺原理、质量控制方法、设备维护新规程。可先培训骨干,再由骨干辐射。”
“父亲保重身体。改革如攀岩,既需勇气向上,也需智慧找落脚点。儿望城,于北京。”
谢继远的手指微微发抖。他展开那几张打孔打印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简图。那些曲线、表格、百分比,他看不太懂,但能看懂最后那行加粗的结论:“建议方案:集中力量建设示范线,同步推进设备改造与人员培训。预计投资回收期:18-24个月。成功概率:78%。”
“七十八……”他喃喃道,抬起头,“老周,厂里年轻技术员里,有没有懂计算机的?哪怕是最基础的?”
老周想了想:“去年分来的那个小陈,华中工学院毕业的,好像在学校接触过计算机语言……”
“把他叫来。”谢继远挣扎着想坐直,“还有,通知各车间主任,把望城要的那些数据,用最快速度整理出来。设备档案、维修记录、工艺卡片,能找的都找出来。”
“老谢,你得休息!”林淑娴急了。
“这就是最好的药。”谢继远指着那些打印纸,眼睛里重新燃起火光,“望城从北京给我们送来了一把‘手术刀’。虽然隔着一千二百公里,但这刀,能帮我们看清病灶在哪里,该从哪里下刀。”
两天后的傍晚,谢望城终于站在了武陵山“701”厂的家属区门口。
三天三夜,他几乎没合眼。在北京的最后三十六个小时里,他完成了“长剑”项目的数据复核报告,写了长达二十页的技术说明,又抽空跑了趟中关村——那里刚刚出现中国第一批民间计算机服务点。他花了半个月工资,请人帮忙把模型算法转写成更通用的BASIC语言,存在一张软盘里。
山路颠簸,长途汽车在暮色中扬起尘土。但望城顾不上疲惫,背着帆布包直奔厂医院。
病房里,谢继远正在和小陈说话。那个戴眼镜的年轻技术员坐在床边的小凳上,膝盖上摊开一本崭新的笔记本,上面抄满了望城信里的算法和公式。
“……所以这个迭代循环的意思是,我们要把实际测量的振动数据代进去,反复修正模型参数,直到模拟结果和实测吻合?”小陈问得认真。
“对,这叫‘模型校准’。”谢继远指着笔记,“望城说,这是最关键的一步。模型只有贴近咱们厂的真实情况,预测才有价值。”
门被推开。望城站在门口,风尘仆仆,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没有寒暄,谢继远直接招手:“来得正好。小陈把数据收集得差不多了,你来看看。”
望城放下包,走到床边。小陈连忙把笔记本递过去,还有厚厚一摞手抄的数据表:设备台账、维修日志、工时记录、质检报告……字迹工整,显然是用心整理的。
“王有才师傅把十八年的维修笔记都贡献出来了。”谢继远说,“几个老车间的主任,带着徒弟连夜翻档案柜。这些,”他拍了拍那摞纸,“是‘701’二十年攒下的家底。现在交给你了。”
望城的手指抚过那些泛黄的纸页。他看到了1965年11月7日的那行记录,看到了1976年地震后全厂设备大检修的签名,看到了1980年技术攻关时反复试验的参数……这不是冰冷的数据,这是一座工厂的脉搏,是一代建设者的青春。
“爸,我需要一台计算机。”望城抬起头,“至少要有BASIC解释器,能运行简单程序。”
谢继远和老周对视一眼:“厂里只有一台老式的DJS-130,在档案室用来处理工资数据,还是纸带打孔的……”
“能用。”望城从帆布包里取出软盘,“我带了转换程序。虽然慢,但足够跑这个模型。”
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谢望城几乎长在了档案室。
那台DJS-130计算机占据了半个房间,散热风扇发出巨大的轰鸣。望城和小陈一起,把一沓沓数据手工输入——没有扫描仪,没有数据库,每一个数字都要通过键盘敲进去。累了就趴在桌上眯一会儿,醒了接着干。
谢继远每天输液结束后都会过来。他不能久坐,就靠在门框上,看儿子在绿莹莹的字符终端前专注的侧影。键盘的敲击声、打印机的吱嘎声、散热风扇的嗡嗡声,这些陌生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和窗外传来的熟悉的机床轰鸣声形成了奇特的二重奏。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受:他守了二十年的这座山、这些厂房、这些机器,正在被另一种语言重新描述。锤子、扳手、游标卡尺,这些他熟悉的工具,现在变成了数字、矩阵、算法。他有些不适应,但更多的是震撼——原来,他熟悉的那个硬邦邦的钢铁世界,还可以这样被解析、被重组、被优化。
第二百一十二章:远程的“手术刀”-->>(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