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云中究竟何时失守?敌军主将为谁?现在兵锋又指向何处?!”刘湛的声音压得很低,没有咆哮,却如同腊月里最刺骨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子和凛冽的杀意,钻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让人不寒而栗。
殿内早已有反应过来的太医上前,对那军校进行紧急施救。掐人中,灌入参汤。那军校悠悠转醒,在皇帝那迫人的目光下,断断续续,带着哭腔,更详细地禀报起来:就在大约七八日之前,鲜卑大人拓跋力微,亲率本部主力,并纠集了臣服的匈奴、乌桓等部落,趁着草原秋高气爽、草黄马肥的最佳时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选择了防御相对薄弱的朔方一带长城隘口,强行突破!云中郡措手不及,边境烽燧甚至来不及连续传递信号,敌军铁骑便已兵临城下。太守王昶组织守军拼死抵抗,血战三日,城墙多处被轰塌,最终……最终寡不敌众,郡城被攻破。如今,这支凶悍的胡骑,在饱掠云中之后,正分作数股,如同草原上最贪婪、最狡猾的狼群,沿着边境线疯狂扫荡劫掠,兵锋所向,隐隐已威胁到雁门、代郡等重镇,甚至……甚至并州腹地,亦能感受到那来自北方的恐怖蹄声!
“混账!!”刘湛猛地将手中那枚已然象征着国耻的令箭,狠狠掼在地上!那坚硬的木质箭杆,竟在他含怒一击之下,应声而断!“拓跋力微!安敢如此!!”他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有一头被困的猛兽在其中冲撞,眼中燃烧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他刚刚平定江东,完成天下一统的伟业,正欲偃武修文,全力内修政事,与民休息,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泰始盛世”!这些草原上的豺狼,这些昔日在汉家强盛时俯首称臣的部落,竟敢在他大魏根基未稳、百废待兴之时,悍然撕毁或许存在的脆弱盟约,南下寇边,甚至还犯下屠城此等令人发指的恶行!这不仅是挑衅,更是对他刘湛权威、对大魏国格的极致侮辱!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诸葛亮已然迅速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了超乎常人的冷静,他弯腰,小心地拾起那份掉落在地的科举草案,轻轻拂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沉稳,但微微紧抿的嘴唇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他的声音沉凝如水,分析道:“胡虏趁我中原初定,立足未稳,南下劫掠,乃是其惯用伎俩。意在攫取财富人口,破坏我生产恢复。然,观此次规模之大,动员部落之多,攻势之迅猛酷烈,远超往常零星寇边。云中乃北疆重镇,其失守,不仅使一郡生灵涂炭,更意味着整个北疆防线被撕开一道巨大缺口,震动极大,军心民心皆恐。必须立刻采取果断措施应对,迟则生变,恐酿成大患!”
很快,急促、尖锐、一声紧过一声的景阳钟声,再次响彻邺城的上空。但这钟声,不再是国家庆典时的悠扬洪亮,而是充满了战争的紧迫、肃杀与警告。分散在皇城各处衙署的文武百官,无论是在处理冗杂文书,还是在商议地方政令,皆被这突如其来的钟声惊得心头一跳。他们纷纷以最快的速度放下手中事务,整理衣冠,从四面八方向皇宫方向奔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疑、凝重,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开国大典的欢庆余韵尚未完全从酒宴和街谈巷议中散去,凌烟阁内功臣画像的彩绘尚且鲜艳如新,论功行赏的喜悦还萦绕在不少府邸……然而,北疆那毫不留情的烽火,却已如此迫不及待地、粗暴地将所有人从和平的迷梦中拽出,拉回至残酷而冰冷的现实。
泰始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那死寂的、令人窒息的沉闷。为了应对酷暑而放置的冰鉴早已被内侍悄悄撤去,但殿内却仿佛比外面那灼热的天地更加让人透不过气。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力,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刘湛高踞龙椅之上,面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积雨云,目光扫过殿下肃立的群臣,带着审视,也带着威压。兵部尚书荀攸正手捧一份刚刚由各方讯息汇总而来的北疆局势简报,详细禀报着已知的情况和己方可能的兵力部署。
“……根据目前收到的零星战报综合判断,敌军主力确系鲜卑拓跋部,联合了原匈奴右贤王部分残部,以及乌桓峭王部等,总兵力估计在八万至十二万骑之间,机动性极强。其突破方向选择巧妙,避开了我重兵布防的雁门关等要隘,从其侧翼防御相对空虚的朔方郡渗透而入。如今北疆各郡,自去年大战后,守军多为郡国兵,久疏战阵,且分散驻防于各城、堡、烽燧,兵力单薄,难以抵挡胡虏集中精锐的闪电突击。并州刺史王凌已发来六百里加急求援文书,言雁门、代郡外围堡寨已多处遇袭,损失不详,两郡核心城池虽尚在坚守,但亦岌岌可危,人心浮动,流民开始南逃……”荀攸的声音平稳,但语速比平时快了不少,“目前 可快速调动的机动兵力,乃是驻扎在冀州南部、由张辽将军统领的五万中军精锐,以及驻守长安、卫戍关中并监视西羌、由徐晃将军统领的三万西军。然,冀州兵马北上,需跨越太行山险,路途不近;长安西军东调,更是关山阻隔,远水难救近火。且……且还需分兵防备西凉羌胡、辽东公孙氏等可能趁火打劫……”
“还防备什么?!瞻前顾后,何时能解北疆之危?!”一声炸雷般的怒吼猛地打断了荀攸冷静的分析,只见武官班列之中,周仓猛地踏前一步,走了出来。他怒目圆睁,那只仅存的眼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虬髯因激动而根根戟张,魁梧的身躯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欲要择人而噬的雄狮!“陛下!胡虏欺人太甚!屠我城池,戮我百姓,此乃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我等枉为武将,陛下亦枉为人君!!”他声若洪钟,每一个字都带着金石交击般的铿锵,震得殿梁似乎都在嗡嗡回响,那股冲天的怒气与近乎狂暴的战意,瞬间感染了身后几乎所有武将,纷纷出列,抱拳躬身,声音嘈杂却同仇敌忾地请战。
“将军忠勇可嘉,士气可用。”一个略带沙哑,却清晰无比的声音响起,压过了武将们的喧嚣。众人望去,只见司空郭嘉今日破天荒地没有倚靠殿柱,也没有那副慵懒之态,而是站得笔直,脸色甚至比平时更加苍白几分,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他先是对夏侯惇微微颔首,表示并非否定其勇武,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打仗,尤其是与来去如风的草原胡骑作战,光靠怒气与血气之勇,恐怕正中其下怀。鲜卑人自幼生长马背,骑术精湛,一人数马,来去如风,飘忽不定。他们此次大举南下,根本目的明确,并非要攻城略地
第九十章 北疆烽烟急-->>(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