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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最后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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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必从内部生乱,军心一乱,则大事可成!”

    刘湛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许之色。郭嘉此计,层层递进,正奇相辅,与他自己思虑良久、已然成型的方案不谋而合,甚至在某些细节处,比如这“皖口”的选择和降将的利用,补充了他尚未完全想透的环节。“皖口……不错。奉孝果然心细如发,此等偏僻路径也能寻到。”他微微颔首,目光重新变得锐利,“此计甚险,然险中求胜,正可破江东倚仗天险之侥幸心理,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转而看向一直沉稳侍立的荀攸:“公达,两路大军,尤其是朕亲率的东路主力,所需粮草辎重,民夫调配,水路转运,可能保障万全,供应及时?”这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基石,由不得半点马虎。

    荀攸躬身,从容答道:“陛下放心,去岁托陛下洪福,风调雨顺,中原、河北各地皆是丰收,各地官仓、义仓皆已充盈。经由汴水、泗水、淮水等水系联动转运,已在合肥、寿春等前沿重镇囤积了大量粮草、军械、箭矢、药材。据臣核算,现存之数,足以支撑大军十五万半年之用。新任都水使者杜畿能力卓著,督造船只,疏通河道,确保水路转运畅通,绝无延误。民夫征调亦已安排妥当,分段接力,可保后勤无忧。”

    “好!”刘湛不再犹豫,声音陡然提高,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回荡在温暖而空旷的殿宇内,震得梁柱间的灰尘都似乎微微颤动。“传朕旨意:以文聘为西路军统帅,甘宁为副,统率水陆兵马八万,自江陵东下,进逼柴桑,寻机与周瑜主力决战!朕,亲率中军主力十五万,出合肥,兵临濡须口!另,命横野将军徐晃,领‘虎豹营’精兵一万,多备引火之物及轻便快船,自庐江皖口寻隙渡江,执行奇袭之任!各部需恪尽职守,奋勇用命,荡平江东,在此一举!”

    “臣等领旨!陛下圣明!”殿内众臣齐声应诺,声音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声浪,战意高昂,仿佛已看到大魏的玄色旗帜插上建业的城头。

    战争的机器,随着皇帝的一声令下,再次以最高效率隆隆开动起来。邺城的命令,通过四通八达、驿站密布的官道,以快马接力、日夜不息的方式,迅速传遍各地州郡军营。沉寂了不到两年的中原大地,仿佛一头被惊醒的巨兽,再次响起了军队集结的苍凉号角、战马踏动大地的沉闷轰鸣,以及无数被征召的民夫,推着吱呀作响的粮车,喊着低沉号子转运粮草时那沉重而充满力量的脚步声。一股无形的、压抑已久的战争风暴,正在迅速凝聚、膨胀,即将向着南方,猛烈爆发。

    退朝后,刘湛并未立刻离开温室殿。众臣散去后,殿内骤然空旷,只剩下香炉中檀香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以及火地系统带来的、持续不断的低沉嗡鸣。他踱步回到那巨大的地图前,目光再次落在那条曲折的长江防线上。

    “奉孝,你方才说皖口,确有把握?”刘湛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连续多日的议事和战略推演,即使是他这样精力充沛的帝王,也感到了精神上的沉重负荷。

    郭嘉并没有像其他臣子那样立刻恭敬回答,他反而寻了个靠近暖源的绣墩,有些随意地坐了下来,伸出双手在虚空中烤了烤——尽管殿内已经很暖和了。“陛下,”他懒洋洋地开口,“兵者,诡道也。世上哪有万全的把握?无非是看谁算得更远,藏得更深,动作更快。”他抬眼看了看刘湛的背影,“皖口地势隐蔽,水流复杂,江东在此处的布防,据细作回报,仅是常规戍守,兵力不过一营。只要徐公明将军行动够快、够隐秘,趁雾夜渡江,成功的可能,至少有七成。剩下的三成……”他顿了顿,露出一丝略带顽劣的笑容,“就看天意,以及周瑜是不是真的能掐会算了。臣听说他近日偶感风寒,或许头晕眼花,就看漏了这里也说不定。”

    刘湛闻言,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算是回应了这份不合时宜的幽默。他转过身,看着郭嘉那副仿佛随时会睡过去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呀……若是让周仓听到你这般议论周瑜,怕是又要吹胡子瞪眼了。”

    “周仓将军勇冠三军,是冲锋陷阵的不二之选。至于这运筹帷幄嘛……”郭嘉打了个哈欠,“还是交给臣等动动嘴皮子比较好。毕竟,动脑子比动刀子,还是要省力些。”他这话声音不大,恰好能让刘湛听清,带着他特有的、混不吝的调侃。

    刘湛终于轻笑出声,殿内凝重的气氛似乎也随之缓和了些许。“就你会偷懒。此番平吴,若功成,朕定要赏你几坛陈年佳酿,让你醉卧三日。”

    “那臣就先谢过陛下了。”郭嘉眼睛微微一亮,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慵懒神态,“只盼陛下到时莫要又拿掺了水的御酒来糊弄臣。”

    就在刘湛于合肥大营运筹帷幄之时,西线战场,以文聘为统帅、甘宁为副的八万水陆大军,已如出柙猛虎,自江陵顺流东下,直逼柴桑。

    长江在这一段江面开阔,水势却暗藏汹涌。魏军新建的水师,舰船虽新,士卒也多经操练,但比起世代在江上讨生活的江东水军,终究少了几分与这片水域的浑然一体。旗舰楼船之上,文聘一身玄甲,按剑而立,花白的须发在江风中飞扬。他面容沉毅,如同江边历经风雨的礁石,目光扫过麾下浩荡船队,心中并无半分轻敌之意。他深知,对面的对手,是那个素有“美周郎”之称,精通音律更擅水战的周瑜。

    “兴霸,前方便是赤壁水域了。”文聘声音低沉,对身旁那位装扮依旧带着几分“锦帆”豪气的甘宁说道。甘宁脖颈上挂着一个小巧的铜铃,随着船身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是他旧部的习惯,说是能驱邪避凶,实则更多是壮胆提气。

    “嘿嘿,”甘宁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神里充满了好战的光芒,“周郎名气是大,但老子当年在长江上纵横的时候,他还在吴郡跟着孙策那小子耍帅呢!都督放心,末将已派了三队快船前去哨探,专挑那些水性好的,保准把周瑜的布防摸个底掉!”

    他话语粗豪,带着江湖气,却让文聘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甘宁的勇猛和其对水战的理解,正是这支以北方士卒为主的魏军水师所急需的补充。

    然而,战争的进程并非总如人意。次日清晨,江面薄雾尚未散尽,魏军前锋船队便在赤壁附近与周瑜亲率的江东主力水军遭遇。没有过多的试探,战斗瞬间爆发!

    刹那间,江面上矢石如雨,吼声震天。江东的战船显然更适应此处的暗流与风向,它们灵活得像一群游鱼,穿梭在魏军略显笨重的船阵之间。周瑜坐镇中军,并未亲自冲锋,而是通过旗语和鼓声,精准地指挥着舰队。他巧妙地利用水流和偶尔变换的风向,让魏军的楼船屡屡扑空,反而被小巧的艨艟贴近,遭受火箭和钩拒的攻击。

    一艘魏军斗舰试图撞击江东的指挥舰,却被对方轻巧地避开,同时侧舷伸出无数长杆,上面绑着浸满火油的布团,点燃后猛地推向魏船。火势迅速蔓延,魏军士卒惊慌失措,纷纷跳江逃生,但在冰冷的江水和沉重的甲胄拖累下,生存希望渺茫。江面上漂浮着破碎的木板、倾覆的船只以及双方士卒的尸体,浑浊的江水被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报——!前锋李将军座船被火矢击中,李将军……李将军落水,生死不明!” “报——!左翼王校尉所部三艘艨艟被敌军包围,力战尽没!”

    坏消息接踵传来,文聘的脸色越发凝重。他紧握栏杆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初战的失利,印证了他最坏的预想。北军在水上,与江东精锐的差距,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弥补。

    甘宁气得哇哇大叫,亲自率领他的“锦帆”旧部,乘着轻舟突入敌阵,凭借个人悍勇和精准的箭术,连续焚毁了两艘江东走舸,暂时遏制了对方的攻势,但也无法扭转整个战场的劣势。

    激战半日,双方各有损伤,魏军损失稍大,最终隔江对峙。周瑜水军并未趁胜追击,而是牢牢扼守住关键水道,显示出极强的纪律性和控制力。

    文聘站在船头,望着对岸严整的敌军水寨,以及江心那些如同鬼魅般游弋的江东哨船,沉声对身旁的书记官道:“如实向陛下禀报,我军初战受挫,周瑜水军确乃劲敌,急切难下。然我军主力未损,当依陛下前令,稳扎稳打,与之对峙,牵制其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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