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点落入滚油的星火,瞬间在刘湛的脑中“轰”地一声点燃了记忆的引信,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历史上,正是此人怀揣着详尽的西川地图,先欲投奔曹操,却因容貌丑陋、性情狂傲而受到曹操的怠慢,一怒之下转投刘备,最终成为引刘备入川的关键人物!这是扭转益州局势最重要的关键之一!
“张松?” 郭嘉耳朵极灵,早已听得清清楚楚,他眉头猛地一挑,脸上露出了极大的兴趣和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快步从窗边走近,“可是那个在蜀中名声不小,传闻‘额䦆头,塌鼻子,牙齿外露,身材短小’,不足七尺,却‘言语有若铜钟,辩才无碍,博闻强记,过目不忘’的奇才张永年?听说此人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对刘璋的庸碌无能向来嗤之以鼻,在益州官场并不得志,牢骚满腹……他此刻不在成都,却突然出现在我襄阳,还要献西川图本?嘿嘿,有意思,真有意思!这出戏,可是越来越精彩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发现猎物的兴奋。
诸葛亮手中轻摇的羽扇也是微微一顿,清澈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睿智的光芒,他缓声道:“若真是此人此时前来,则真乃天意助主公也。张永年其貌虽不扬,然其才学,尤其对益州山川地理、人物风情、军政虚实之熟悉,确非常人可及。其既来,必是认为刘璋不足与谋,欲另择明主;其既言献图,则必有所恃,此图恐关系取川之大计。主公,此人干系重大,当立即召见,且需……”他特意加重了语气,“……以隆重的国士之礼相待,言辞恳切,态度真诚,切不可因其容貌丑陋而有丝毫怠慢轻视之意。能否得此图,能否得此人真心相助,或许就在主公初见之一念之间。”
刘湛心中豁然开朗,历史的机遇以一种奇妙而意外的方式,再次精准地送到了他的面前,而且是以一种更加主动、更加直接的姿态。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那一丝如同涟漪般扩散开的激动与期待,努力让声音保持沉稳和平静,沉声下令:“速请张别驾至东暖阁相见!奉孝,孔明,文若,你三人随我同往。记住,收起平日戏谑,待之以诚,奉之以礼!此乃能否顺利取得西川之关键!”
“诺!” 三人齐声应道,神色也都变得郑重起来。
片刻之后,魏公府内一间专门用于接待重要宾客、布置得既雅致又不失华贵的东暖阁内。熏香炉里袅袅升起一缕清淡的檀香,与窗外透入的春光混合在一起。刘湛端坐于主位,诸葛亮、郭嘉、荀衍三人分坐两侧下首,皆神色肃穆。
门帘被侍从轻轻掀开,一个身影步入了暖阁之中。
果然如郭嘉所描述,乃至其貌更为突出,给人印象极其深刻。只见来人身材确实矮小瘦削,看上去恐怕真的不足七尺,穿着一声略显宽大的蜀锦文士袍,更显其身形单薄。他的额头异常尖窄而向前突出,如同猿猴;鼻梁塌陷得几乎与脸颊平齐,鼻孔略显朝天;嘴唇因牙齿微微外凸而难以完全闭合,总是露着些许齿龈。若以世俗眼光论,其容貌可谓丑陋,甚至有些怪异。
然而,与此形成极其鲜明、近乎诡异对比的是,他那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两颗被精心打磨过的黑曜石,深邃而锐利,闪烁着精明、自信、洞察世情,甚至带着几分睥睨万物、愤世嫉俗的光芒。他虽貌丑,但步履之间,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属于真正才士的从容气度,没有丝毫因容貌而产生的自卑与局促。他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用深色锦缎严密包裹的狭长木匣,那姿态,仿佛捧着的是比性命还要珍贵的东西。
此人,正是益州别驾,张松,张永年。
张松进入暖阁,那双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迅速而冷静地扫过在场四人,在居中而坐、气度沉凝的刘湛脸上略一停留,似乎在快速评估这位名震天下的魏公;又在气质卓然的诸葛亮、看似慵懒实则眼藏慧光的郭嘉身上转过,最后再次落回刘湛身上。他并未因自己惊世骇俗的容貌而显露出半分局促不安,也未因身处威权赫赫的魏公府而露出丝毫怯懦卑微,只是依照礼节,上前一步,对着刘湛的方向,不卑不亢地微微一揖,声音果然洪亮如钟,带着蜀地特有的抑扬顿挫的口音,清晰地说道:“益州别驾张松,拜见魏公!”
刘湛在张松进入的瞬间,就已将其相貌与气度的巨大反差看在眼里,心中亦是称奇。他牢记诸葛亮的提醒,在张松行礼的同时,并未像对待寻常属吏或使者那般安坐受礼,而是立刻起身,绕过面前铺着锦缎的桌案,快步上前,伸出双手做出虚扶的姿态,语气温和而郑重,充满了诚意:
“永年先生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热情,“先生乃蜀中名士,才高八斗,孤虽身处荆襄,亦闻名久矣,常恨不能一见!今日先生不辞蜀道艰辛,远道而来,驾临敝府,真令孤这襄阳城蓬荜生辉,孤心甚喜,甚慰!快请入座!” 他一边说着,一边亲自引张松到紧挨着自己主位下首的、最尊贵的客位坐下,态度极为恳切自然,没有丝毫的做作与犹豫。
这一举动,显然大大出乎了张松的意料。他原本早已习惯了因容貌而招来的异样目光、背后窃语乃至公开的轻视,也做好了在魏公府可能需要一番唇枪舌剑、甚至忍受屈辱才能得到重视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这位权倾天下、声威正隆的魏公,竟如此礼贤下士,毫无架子,亲自相迎,言辞恳切,给足了他面子。他眼中那惯有的睥睨与冷傲,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与波动,但长久以来因貌丑而形成的自我保护外壳,让他迅速将这丝波动压下,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略显疏离的傲然神色。
“松,貌丑才疏,形同侏儒,实乃蒲柳之姿,朽木之质,不敢当魏公如此厚礼,如此盛赞。” 张松嘴上说着自谦之词,腰板却挺得笔直,并未因对方的礼遇而显出受宠若惊的媚态,“松此次冒昧前来,非为他事。实因在蜀中,久闻魏公扫荡群雄,匡扶社稷,仁德布于四方,威名震于寰宇。仰慕之心,如江河奔海。更不忍见益州百万百姓,久困于闇弱昏主之下,饱受内忧外患之苦,故特不避斧钺,冒死前来,欲献图于明公!”
他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寒暄赘言,直接捧起了那个一直小心抱在怀中的锦缎木匣,置于身前的紫檀木小案上,动作郑重地解开锦缎,打开铜扣,掀开匣盖。里面赫然是一卷用不知名兽骨为轴、以上好益州细绢精心绘制的卷轴,隐隐散发出墨香与绢帛特有的气味。
张松将地图取出,并未完全展开,只是小心翼翼地展开大约三分之一的篇幅,只见绢帛之上,用极其精细的笔触、不同的色彩,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山川、河流、城池、关隘、道路、险要。他的手指点在地图之上,声音洪亮而清晰,如同在讲堂上授课一般,开始讲解:
“魏公,诸位先生请看,”他的目光扫过刘湛、诸葛亮、郭嘉、荀衍,带着一种展示珍宝般的自豪,“此乃松耗费数年心血,足迹遍及巴山蜀水,多方考证,精心绘制之西川地理图本!其上,不仅详注益州全境之山川险要、府库钱粮积聚之地、各处兵力屯驻之多寡,更将东西南北各处关键关隘守将之性情能力、出身背景、政治倾向,蜀中各大世家大族之立场态度、彼此关系,乃至许多不为人知、可绕开主要关隘、通往成都平原的捷径小路、险峻栈道,皆一一核实标明!”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快速而准确地移动,如同一位熟练的将军在沙盘上推演:“譬如,由我荆州入川,首要门户乃是巴郡的扞关、以及垫江一线。此地守将乃巴郡太守严颜,此人虽年近六旬,须
第六十八章 益州图-->>(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