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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南方军阀和北境教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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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将那朵花与京城的信笺,一并收入袖中。

    “传令下去,”她转过身,重新望向那条沉默的铁轨:“明日起,招募劳工,修建第二条铁路。从汴京,到庆州。”

    庆州。

    那是南境与北境的交界。

    李世忠心头一震。

    一条通往大海,为了商贸。

    一条通往北境,为了什么?

    他不敢想,只躬身领命:“是。”

    ……

    沧州的风,带着盐碱地的涩味。

    两年,足够让一座新坟长满荒草,也足够让一个人的棱角,被风沙磨平。

    学堂里,孩童的读书声,像一群不知疲倦的夏蝉:“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稚嫩的嗓音,在简陋的屋舍里回荡,撞在泥坯墙上,又散成一片嗡嗡的声响。

    弗拉保尔站在窗外,透过那扇糊着麻纸的窗格子,看着里面的人。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大褂,袖口挽着,露出结实的小臂。

    原本能及腰的长发,不知被什么利器剪断了,只留下短短的发茬,根根直立,像初春的草。

    他正俯身,握着一个七八岁孩童的手,一笔一划地在沙盘上写字。

    他的侧脸,被窗外透进的日光照亮,线条依旧清隽,却添了几分被风霜蚀刻过的粗粝。

    没有侯爵的锦袍,没有王爷的冠冕。

    若不是那双眼睛,沉静如深潭,弗拉保尔几乎不敢认。

    这只是个乡下教书的先生。

    “哥哥,”弗拉塔塔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扰了什么:“他……”

    弗拉保尔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直到学堂里响起下学的钟声,孩童们像一群出笼的鸟雀,喧闹着跑出院子。

    那个男人才直起身,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拿起桌上一只缺了口的陶碗,将里面的凉茶一饮而尽。

    他转过身,目光越过空荡荡的课桌,落在了窗外的兄妹二人身上。

    没有惊讶,没有戒备。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然后,微微颔首,像是招呼两个来串门的邻居。

    “来了。”

    陈庆之的声音,比两年前要沙哑一些,像是被沧州的盐风浸透了。

    弗拉保尔带着妹妹走进学堂。

    屋里弥漫着一股墨汁、汗水和尘土混合的气味。

    他打量着陈庆之,从那双沾着泥点的布鞋,看到他指节上新添的薄茧。

    “陈先生,”弗拉保尔开口,刻意换了称呼:“别来无恙。”

    “托福,还活着。”陈庆之将陶碗放在桌上,发出“叩”的一声轻响:“东西呢?”

    弗拉保尔拍了拍手。

    院外,十几辆蒙着油布的大车,在车夫的吆喝声中,缓缓停下。

    陈庆之的亲卫陈默,带着几个穿着短褐的汉子,上前掀开油布。

    日光下,一锭锭码放整齐的生铁,反射出沉闷的暗光。

    旁边是黄澄澄的铜块,还有一袋袋用麻布装着的、灰白色的粉末。

    硝石。

    弗拉塔塔好奇地看着那些东西,她不懂这些。

    她只知道,这两年,她的哥哥,天胡国最英勇的王子,几乎将国库里一半的产出,都换成了北境的粮食和战马,然后,又将这些换来的东西,变成了眼前这些黑乎乎、沉甸甸的铁疙瘩。

    “数目没错。”陈默走进来,对陈庆之躬身道。

    陈庆之点了点头,目光从那些铁锭上扫过,最后落回弗拉保尔脸上:“辛苦。”

    “生意而已。”弗拉保尔说。

    陈庆之笑了笑,那笑容很淡:“请吧。粗茶淡饭,不成敬意。”

    他领着兄妹二人,穿过学堂,进了后院一间更小的茅屋。

    屋里陈设简单到堪称寒酸,一张木板床,一张方桌,两把竹椅。

    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舆图,上面用朱笔和墨笔,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标记。

    那是整个北境十八州。

    陈庆之从灶上拎下一把燎得漆黑的铁壶,给两人倒了茶。

    茶水浑浊,是乡下人常喝的粗茶梗。

    弗拉保尔端起茶碗,没有喝。

    碗壁粗糙的触感,硌着他的指腹。

    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曾与他在天胡国王宫里对决的沧州王,这个曾被誉王逼得辞官归隐、沦为天下笑柄的失败者。

    可他此刻,闻不到半分失败者的颓唐。

    “你在这里,教书?”弗拉保尔终于问。

    “也种地。”陈庆之答。

    他端起自己的碗,吹了吹浮起的茶末:“去年,盐碱地的麦子亩产翻了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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