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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左眼又显血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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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抵达庄园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血雾笼罩在庄园上空,断壁残垣在血雾中若隐若现,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萧琰刚踏上庄园的青石板路,左眼的伤口就 “噗” 地一声,渗出一缕鲜血,鲜血在空中飘了几寸,竟朝着庄园深处飞去,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

    “是在带我去什么地方?” 萧琰握紧短剑,顺着鲜血的方向走去。青石板路上,原本枯黄的藤蔓此刻竟泛着暗红的光,藤蔓的纹路里,似乎有鲜血在流动,指引着他朝着庄园的后院走去 —— 那是他前两次都未曾去过的地方。

    后院的景象比前院更加破败,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瓦砾,墙角堆着几具早已腐朽的棺木,棺木的盖子都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萧琰刚走到一口棺木前,左眼的伤口突然剧烈疼痛起来,伤口处的红光暴涨,照亮了棺木内壁 —— 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和之前在阁楼暗格看到的图腾一模一样,只是这些符号的颜色更鲜艳,像是刚用鲜血绘制而成。

    “这些符号到底是什么?” 萧琰凑近查看,指尖刚碰到棺木,符号突然亮起红光,一道血色的虚影从棺木中飘了出来。虚影穿着一身铠甲,面容模糊,可身形却与父亲萧策极为相似。

    “父亲?” 萧琰失声开口,左眼的伤口再次渗血,血丝在空中凝聚成一道细线,与血色虚影连接在一起。

    虚影缓缓转过头,声音沙哑而模糊:“琰儿…… 别再查了……”

    “为什么?” 萧琰追问,“韦家灭门是不是你做的?你用韦若雪的左眼做药引,到底是为了什么?”

    虚影沉默了片刻,缓缓抬起手,指向后院的一口枯井:“真相…… 在井底…… 但你要记住,有些真相…… 比死亡更可怕……”

    话音刚落,虚影突然消散,棺木内壁的符号也随之暗了下去。萧琰看着那口枯井,井口布满了蜘蛛网,井壁上长满了青苔,隐约能听到井里传来 “滴答” 的水声,像是有人在井底滴水。

    左眼的伤口还在发烫,残留的血丝不断朝着井口飘去,像是在催促他。萧琰深吸一口气,找来一根枯木,小心翼翼地探向井底,枯木触到井底时,传来一阵 “咔嚓” 声,像是踩碎了什么东西。

    他借着伤口处的红光,低头看向井底 —— 井底铺满了破碎的瓷片,瓷片上画着一些图案,图案里有一个穿着嫁衣的女子,正被一个铠甲男子挖走左眼,而女子的眉眼,正是韦若雪,男子的面容,赫然是年轻时的萧策。

    “这是……” 萧琰的心脏猛地一缩,左眼的刺痛再次袭来。他突然注意到,井底的角落里,放着一个木盒,木盒上刻着 “萧氏秘录” 四个字。

    他用枯木将木盒勾了上来,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本泛黄的册子和一枚青铜令牌。册子的第一页,写着萧家遗传病的秘密:“萧氏一族,每代男子皆患‘血瞳症’,十年发作一次,发作时左眼溢血,痛不欲生,若不用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女子左眼为引,便会化为嗜血厉鬼,屠戮四方……”

    萧琰继续往下翻,册子上记载着父亲的字迹:“嘉靖二十三年,吾血瞳症将发,恰逢韦家有女若雪,阴年阴月阴日生,本欲求其左眼为引,却不料韦家遭奸臣陷害,诬陷韦家通敌。吾借机带走若雪,本想保她性命,待病愈后送她回家,可奸臣却派人追杀,若雪为护吾而死,吾无奈,只得取其左眼保命…… 后屠韦家满门,实为斩草除根,防奸臣利用韦家后人报复……”

    “原来如此……” 萧琰的手不住地颤抖,册子上的字迹渐渐模糊,右眼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与左眼伤口的鲜血混在一起。他终于明白,父亲并非无情,只是被遗传病和奸臣所迫,而韦若雪的死,竟是为了保护父亲。

    就在这时,庄园上空的血雾突然散去,一轮明月升起,照亮了整个后院。井底的瓷片突然发出红光,拼成了一幅完整的图案 —— 图案里,韦若雪穿着嫁衣,笑着将一枚梅花银簪递给萧策,而萧策手里,拿着一枚与他腰间一模一样的 “萧” 字玉佩。

    “萧琰……” 韦若雪的声音从空中传来,温柔而平静。萧琰抬头,看到韦若雪的虚影站在月光下,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裙,左眼明亮如初,“我早就知道真相了,当年在战俘营,我故意让你挖走我的左眼,是为了让你活下去,也为了让你父亲能继续活着,查清韦家被陷害的真相……”

    萧琰愣住了,右眼的泪水汹涌而出:“若雪,对不起…… 我一直误会了你,误会了父亲……”

    “别说对不起。” 韦若雪的虚影缓缓靠近,伸手轻轻拂去他脸上的泪水,“我从未怪过你,也从未怪过你父亲。如今奸臣已除,韦家冤案昭雪,我也该安心了。只是…… 萧家的血瞳症还没解决,这枚青铜令牌,能找到治愈血瞳症的方法,你一定要好好利用它,别再让萧家的人重蹈覆辙……”

    韦若雪将青铜令牌递给萧琰,虚影渐渐变得透明:“萧琰,好好活下去,替我看看这太平盛世。”

    “若雪!” 萧琰伸手想抓住她,却只抓到一片空气。韦若雪的虚影彻底消散,月光下,只剩下他独自站在枯井旁,手里拿着青铜令牌和那本秘录。

    左眼的伤口突然不再疼痛,残留的血丝也渐渐消失,伤口处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像是被月光洗礼过。萧琰低头看向伤口,布条下的皮肤竟开始愈合,虽然左眼再也回不来了,但那困扰了他多年的刺痛,终于彻底消失。

    枣红马走到他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臂,发出一声温和的嘶鸣。萧琰抚摸着马的鬃毛,抬头望向明月,心中的阴霾终于散去。他知道,父亲和韦若雪的心愿已经完成,而他的使命,才刚刚开始 —— 他要带着青铜令牌和秘录,前往京城,找到治愈萧家血瞳症的方法,然后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太平盛世。

    第二天清晨,萧琰骑着枣红马,离开了韦氏庄园。阳光洒在他身上,温暖而明亮,左眼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他回头看了一眼庄园,断壁残垣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平静,仿佛所有的恩怨都已随风而逝。

    官道上,萧琰的身影渐渐远去,他手里的青铜令牌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指引着他走向新的未来。而那座废弃的庄园,依旧矗立在原地,见证着这段跨越十年的恩怨情仇,也等待着下一个被命运牵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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