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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河北玉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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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反而生出几分兴趣。他久历江湖,知道真正的高人往往形貌奇异。况且他今日心情好,便道:“既来拜会,总不好拒之门外。请他们到前厅奉茶,我稍后便去。”

    “员外爷,”李固迟疑道,“那两人来历不明,不如让小的先……”

    “无妨。”卢俊义摆摆手,淡淡一笑,“在我卢府,还怕什么妖魔鬼怪不成?去请。”

    三、道人诡言

    约莫一盏茶功夫,卢俊义缓步来到前厅。一进厅门,便觉两道目光齐刷刷落在身上。

    厅中左右各设四张酸枝木交椅,此刻左首第一张椅上,端坐着一位先生。此人头戴逍遥巾,身穿一领洗得发白的皂布道袍,脚蹬十方履。生得眉清目秀,面白须长,尤其一双眼睛,澄澈明亮,顾盼间自有光华流转。他手执一柄鹅羽扇,轻轻摇动,飘飘然有出尘之概,正是梁山智多星吴用。

    吴用身后,立着那“哑巴道童”。此人身高八尺有余,肩宽背厚,将一件寻常道袍撑得紧绷绷的。面皮黝黑如铁,满脸钢髯,一双虎目圆睁,精光四射。他双手垂在身侧,指节粗大如胡萝卜,站在那里便如半截铁塔,浑身散发着野兽般的凶悍气息,正是黑旋风李逵所扮。

    卢俊义目光扫过二人,心中微微一凛。那道童也就罢了,虽是凶相,不过是勇夫之流。可这先生……那眼神深处的沉静与睿智,绝非常人所有。

    “员外驾临,贫道有礼了。”吴用起身,打个稽首,动作潇洒自然。他声音清越,如金玉相击,在这空旷的前厅中格外悦耳。

    卢俊义还了一礼,在主位坐下:“先生不必多礼。不知先生仙乡何处,法号如何称呼?来我卢府有何见教?”

    “贫道姓张,名用,江西龙虎山人士,云游四方,参悟道法。”吴用羽扇轻摇,目光在卢俊义脸上细细打量,忽然“咦”了一声,眉头微蹙。

    “先生何故惊疑?”

    吴用不答,站起身,绕着卢俊义缓步走了半圈,时而抬眼看天,时而掐指细算,口中念念有词。李逵扮的道童亦步亦趋跟着,一双虎目始终不离卢俊义,那目光中的压迫感,竟让久经沙场般的卢俊义也感到肌肤微微发紧。

    良久,吴用停步,长叹一声:“可惜,可惜!”

    “先生到底何意?”卢俊义心中不悦,语气也沉了下来。

    “贫道适才观员外面相。”吴用回到座位,神色凝重,“员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山根高耸,准头圆润,本是极贵的格局。眉如卧蚕,目若朗星,主一生威仪,万人敬服。这厅中陈设,贵而不俗,富而好礼,足见员外是仁德君子。按说,该当富贵寿考,福泽绵长才是……”

    他话锋陡然一转,羽扇停在胸前:“然则,员外印堂之间,隐有一丝黑气,如游蛇般缠绕紫薇星位。此乃大凶之兆!”

    前厅内静了一瞬。侍立在门口的李固倒吸一口凉气,几个丫鬟也变了脸色。

    卢俊义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动。他自问一生行得正坐得直,从未做过亏心之事,何来“大凶之兆”?但这话从这道人口中说出,偏偏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愿闻其详。”卢俊义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

    吴用向前倾身,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百日之内,员外恐有血光之灾!”

    “啪”的一声轻响,是李固手中托盘落地。茶盏摔得粉碎,褐色的茶汤溅了一地。

    卢俊义握着茶盏的手,指节微微发白。他放下茶盏,盯着吴用:“先生莫要危言耸听。卢某一介商贾,安分守己,乐善好施,家中诸事平顺,何来血光之灾?”

    “此灾非同小可。”吴用恍若未闻卢俊义的质疑,自顾自说道,语气愈发沉重,“非但万贯家私不能保守,更有性命之忧。贫道推算再三,员外百日之内,必死于刀剑之下!”

    “死于刀剑之下”六字,如冰锥般刺入厅中每个人的耳膜。几个胆小的丫鬟已经瑟瑟发抖。

    卢俊义终于色变。他缓缓站起,九尺身躯如松挺立,一股久居上位、执掌生杀的气势自然散发:“先生此言,可有凭据?若只是江湖术士信口雌黄,休怪卢某无礼!”

    随着他的话语,厅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那是护院武师闻讯赶来了。

    吴用却坦然不惧,反而微微一笑。这一笑,如春冰乍破,瞬间化解了厅中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摇动羽扇,不疾不徐道:“员外可知,人之命数,如舟行水上,虽自有航道,却难免遇上暗礁漩涡。员外命格尊贵,本不该有此劫数,然则……”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直视卢俊义双眼:“员外可还记得,三年前九月初八,曾在城西十里坡做过何事?”

    卢俊义一怔。三年前九月初八……他皱眉思索,忽然脸色一变。

    那日他出城访友,归途遇上一伙强人劫道,约莫十余人,个个手持利刃。他本可绕道,但见被劫的是一对老夫妇,哭得凄惨,便动了侠义心肠。他孤身上前,一条哨棒使得神出鬼没,不过片刻,便将那伙强人打得落花流水,伤了五六人,其中一人重伤不治,三日后死了。此事他从未对人提起,连李固、燕青都不知详细。

    这道人如何得知?!

    见卢俊义神色,吴用已知击中要害,趁热打铁道:“那人虽为盗匪,却也是一条性命。他死后,其兄其子,皆落草为寇,三年来无一日不想着报仇雪恨。如今,他们已请动了一位绝世高手,不日便要前来大名府。此人之能,非员外可敌。这便是那‘黑煞’缠斗‘紫薇’的根源!”

    这番话虚虚实实,真假参半。卢俊义三年前确曾伤人,但后续的报仇之说,自是吴用杜撰。然而听在卢俊义耳中,却如惊雷炸响——这道人连三年前的隐秘之事都知道,后面的预言,岂能有假?

    他重新坐下,沉默良久,方才涩声问道:“先生既知灾祸根源,可有禳解之法?”

    四、壁题反诗

    吴用见鱼已牢牢咬钩,羽扇摇动复归从容:“天道五十,大衍四九,万事总有一线生机。员外若信贫道,或可禳解此厄。”

    “如何禳解?请先生明示!”卢俊义身体前倾,已全然信了。

    “需做两件事。”吴用竖起两根手指,“其一,员外需暂时离开大名府这煞气聚集之地。向东南方巽地而行,一千里外,彼处有山泽之象,可吸纳、化解员外身上的灾煞。员外需在那里逗留些时日,待百日之期过去,方可归来。”

    “东南一千里……”卢俊义沉吟。那方向,正是山东地界。他久闻梁山泊在彼处啸聚,颇为猖獗。但转念一想,自己武艺超群,多带得力伴当,小心行事便是。与那“血光之灾”相比,这些风险算得什么?

    “其二,”吴用继续说道,语气愈发肃穆,“员外需亲笔书下四句卦辞于家中墙壁之上。此辞乃沟通天地、安定家宅之灵文。有它镇守,可锁住员外家业气运,保府中上下平安,待员外避灾归来,一切方可无恙。”

    卢俊义听罢,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了。这道人不要金银,不求名利,所言句句在理,更有三年前旧事为证,岂能有假?

    “便依先生!”卢俊义是果决之人,一旦认定,便不再犹豫,“取笔墨来!李固,将我那方御赐松烟墨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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