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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神秘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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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膏,铁盒装,盖子上印着红色的腊梅,打开有股淡淡的脂粉香,很多来买童装的妈妈会顺带买一盒,说 “给孩子擦脸不皴”;

    还有刚从济南批发市场批来的卡通贴纸 ——1993 年正是国产动画《大头儿子小头爸爸》热播的时候,县城里的黑白电视每晚六点半都会放,孩子们看完就吵着要贴纸。

    贴纸上的 “小头爸爸” 咧嘴笑着,戴顶蓝色小帽子,3x5 厘米的尺寸,一毛钱一张,成了县城孩子的新宠,有的孩子买了舍不得贴,会夹在课本里当书签。

    王猛把店铺打理得井井有条。他是林凡的远房表哥,去年从乡下过来帮忙,穿件蓝色劳动布褂子,袖口磨白了,肘部还打了个补丁,是他媳妇用同色布缝的。

    见到林凡回来,他激动得差点碰倒柜台上的玻璃罐 —— 罐子里装着卖五分钱一颗的水果糖,有橘子味、苹果味,糖纸是透明的,能看见里面淡黄色或淡红色的糖块,阳光照进去会发亮。

    他手里攥着支铅笔,笔杆上缠着胶布,是怕打滑,翻着牛皮纸封面的账本絮絮叨叨:

    “上周供销社李主任来问能不能进上海产的儿童皮鞋,说他孙子满月要穿,要黑色带扣的,还特意强调‘鞋底得软,孩子刚学走路’;

    前天隔壁裁缝铺刘婶买了两张贴纸,一张‘小头爸爸’一张‘围裙妈妈’,说给外孙女当书包贴,外孙女才三岁,看见贴纸就抱着刘婶的脖子喊‘要要’;

    对了,咱们进的二十套蓝色背带裤卖剩五套了,县城小学门口的孩子都穿这个,昨天还有个家长来问能不能再进十套,说‘孩子同学都有,就我家娃没有,闹着要’!”

    最让林凡慰藉的是笑笑。

    女儿踩着红色小皮鞋跑过来,鞋头缝着个粉色小蝴蝶结,蝴蝶结的线有点松了,鞋边沾了点泥土,大概是早上在门口玩的时候蹭的。

    她头顶的羊角辫还沾着两根细细的面条 ——

    王猛早上给她煮的阳春面,只放了点盐和葱花,笑笑吃得急,没擦嘴就跑出去了。

    林凡看着女儿,觉得她似乎又长高了一点 ——

    他从柜台下拿出那把红色的 “上海牌” 软尺,软尺的刻度有点模糊,他用手指蹭了蹭才看清,绕着笑笑的头顶量了量,果然比上个月高了两厘米。

    “爸爸,高了!” 笑笑仰着小脸喊,声音脆生生的。

    笑笑像只快乐的小鸟扑进他怀里,小手攥着他的衣角 ——

    他的衬衫是的确良的,洗得有点发白,领口还补过一颗黑色的纽扣,和原来的白色纽扣不太一样。

    那股依赖和亲昵瞬间冲淡了他旅途的劳顿和心中的挫败,他弯腰抱起笑笑,能闻到女儿头发上淡淡的肥皂味,是县城百货大楼买的 “蜂花” 香皂味。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1993 年的县城还没有 “个体户” 的优越感,甚至还有人背后议论 “投机倒把”,林凡每次听到都装作没听见。

    他每天早上六点开门,先把店铺的玻璃门擦一遍,用的是旧报纸,擦完的报纸还能留着生火;

    晚上八点关门,最后再把货架上的童装整理好,把歪了的衣架摆正,把掉在地上的线头捡起来。

    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店铺和市区百货大楼的专柜上 —— 那个专柜在县城中心十字街口的百货大楼二楼,位置不算好,旁边是卖童鞋的摊位,摊主是个胖阿姨,总爱和他聊家常。

    去年他托了供销社的张叔才租到这个专柜,张叔是他父亲的老同事,为人实在,帮他说了不少好话。

    专柜每月要交八十块租金,当时县城普通工人月薪也就一百五十块,林凡每次交租金都要数好几遍钱。

    专柜卖的是本地厂的童装,一件利润只有两三块,但胜在稳定,每月能卖出去五六十件,够交租金和王猛的工钱。

    他努力消化着南下失败的颓丧,将那份对答案的渴望更深地埋藏起来,用加倍的工作和对笑笑的陪伴来麻痹自己:

    早上送笑笑去 “东方红幼儿园”—— 那是县城唯一的公办幼儿园,门口有个锈迹斑斑的铁皮滑梯,滑梯的拐角处都磨亮了,孩子们最喜欢从上面滑下来,“嗖” 地一下就到底。

    入园要交三百块赞助费,几乎是他两个月的利润,林凡当时咬着牙交了,就想让女儿能接受好点的教育;

    中午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回来帮王猛看店,自行车是他结婚时买的,黑色的车架,车把上缠着黑胶布,后座安了个小座椅,是给笑笑坐的,座椅上还缝了块海绵垫;

    晚上坐在煤油灯底下给笑笑讲故事 —— 讲的是从废品站淘来的旧童话书,有《小蝌蚪找妈妈》《三只小猪》,书页缺了角,用透明胶带粘过,有的字都模糊了,

    林凡就凭着记忆编,笑笑听得很认真,眼睛睁得大大的,有时候还会问 “小蝌蚪找到妈妈了吗”“小猪的房子没被吹倒吗”。

    他以为,关于苏晚晴的一切,又将再次沉入水底,像县城那条浑浊的沂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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