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六十七章:寻妻护女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进书架
塞进被里,还往被角压了压,怕风再钻进去,心里想着:明天得给孩子加件毛衣,哪怕是拆了自己的旧毛衣改。

    他坐在窗前,就着晨光摸出最后一根 “红牡丹”,烟丝还掉了两根在裤缝里,他用手指拈起来,放进嘴里抿了抿,有点涩。

    点燃时,烟卷烧得 “滋滋” 响,火星一点一点往下落,烟灰掉在窗台上,积了薄薄一层。他盯着烟头上的火,忽然想起苏晚晴以前的样子:

    在县纺织厂当挡车工那阵,天天穿着沾满棉絮的浅灰工装,工装袖口磨破了,她用同色的线缝了个小补丁,领口被机器磨得发亮,

    棉絮粘在上面像撒了层白霜,总蹭得她脖子发红,留下点细印子;

    她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吃饭时筷子都捏得紧,米粒会掉在工装上,她捡起来塞嘴里,说 “别浪费”,像是连饭都要攥进手里,生怕少吃一口就扛不住夜班。

    那时候她总揣着块硬邦邦的馒头,饿了就啃两口,馒头渣掉在口袋里,回家还会掏出来给笑笑吃。

    可现在呢?

    米黄色的风衣下摆扫过地面时,带起一点尘土,烫得蓬松的大波浪卷搭在肩上,发梢还沾了点发胶,硬挺挺的;

    脸上架着副太阳镜,镜片反光,能看见林凡模糊的影子,他盯着那影子,觉得自己像个外人,连她的眼神都看不清 ——

    活像从广州来的录像带里走出来的人!

    县城里哪见过这阵仗?

    穿风衣的不是供销社主任家的千金,就是刚从南方倒腾货回来的倒爷,

    苏晚晴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把烟屁股摁在窗台上,窗台有层薄灰,烟屁股摁上去,灰粘在烟蒂上,留下个黑印,他手指蹭了蹭,灰留在指腹,搓一下就成了细沫。

    心里像塞了团浸了油的棉絮,又闷又沉,喘口气都觉得重,连带着胸口都发堵,他想咳嗽,又怕吵醒笑笑,只好憋着,憋得眼角都有点红。

    首先得把线索捋清楚。林凡掐了烟,从抽屉里翻出儿子用剩的作业本 —— 作业本封面画着个小太阳,是笑笑用红铅笔涂的,颜色都褪了 ——

    撕了张纸,纸角还带着橡皮蹭的灰,蹭得他手指有点痒。撕的时候不小心把太阳边撕缺了一块,他心里紧了下,把缺角往手心折了折,怕笑笑看见心疼。

    铅笔头在纸上戳得 “哒哒” 响,铅笔芯断了两次,他用牙咬了咬铅笔头,把断芯吐在地上,再继续戳,戳出好几个小坑,手还带着点抖:

    身高大概一米六五,比县百货大楼玻璃柜里的塑料模特矮小半头,那模特穿的蓝布褂子还沾着灰,领口处的纽扣都掉了一颗,模特的脸被小孩用彩笔涂了道红杠,擦不掉;

    烫发是 “大波浪”,县城里只有文化馆旁边的 “爱美发屋” 能烫出这样式 ——

    上次路过时,隔着玻璃听见里面吹风机 “嗡嗡” 响,混着老板娘用蹩脚的上海话打电话:“烫一次八块,不还价!”

    还传来客人的说话声,“烫得卷重点,像广州来的”,老板娘应着 “晓得了,保证洋气”。

    八块钱,抵得上纺织厂女工两天的工资,苏晚晴以前连五毛钱的雪花膏都舍不得买,每次都是用林凡的蛤蜊油,说 “凑合用”;

    墨镜是 “太阳镜”,去年县电影院放《英雄本色》后,街上小年轻都戴,镜片上沾着灰也舍不得擦,可女人戴的少,大多是怕别人说 “洋气过头”,

    上次林凡还看见隔壁的小芳戴了次,被她妈骂了顿,说 “不正经”;米色风衣最显眼,林凡记得赵经理的媳妇有一件,是她弟弟从深圳捎来的 ——

    上次赵经理请客,他摸过那风衣的料子,滑溜溜的像绸缎,赵经理媳妇说要五十多块,当时他还咋舌:这钱够给笑笑买两双棉鞋,还能剩点买糖,买那种裹着透明糖纸的橘子糖。

    这些特征跟三年前那个连雪花膏都舍不得买的苏晚晴,差得比五金厂的新旧设备还远。可谁知道呢?1993 年南下打工的人太多了,县纺织厂去年一下裁了两百多号人,

    当时厂门口贴的公告是红纸黑字,被人撕了个角,风一吹哗啦啦响,有女工蹲在公告前哭,手里攥着饭盒,饭盒里的粥洒了点在地上,冻成了冰。

    听说有个女工去广东半年,回来就穿上了黑皮鞋,鞋跟敲在水泥地上 “噔噔” 响,比厂长的皮鞋还亮,路过时还会掏出个塑料壳的打火机,“咔嗒” 一声点烟,姿势比男人还熟练。

    人嘛,经不住日子搓磨,就像厂里的零件,搁在不同的机器里,转着转着就变了样 —— 有的磨得发亮,转起来 “嗖嗖” 快;有的锈得没法用,

第六十七章:寻妻护女-->>(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