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发出苦涩清香。
酒肆旗幡招展,伙计站在门口高声招揽客人。
货摊沿街排开,售卖着果蔬、肉食、陶瓷、铁器、笔墨纸砚。
小贩的吆喝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牲畜的嘶鸣声、车轮滚动声交织在一起。
李逸尘穿行其中,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一切。
他看到胡商开设的珠宝店,店内陈设着象牙、犀角、珍珠、宝石,光怪陆离。
他看到书肆里,士子们翻阅着卷轴,低声交谈。
他的衣着普通,举止寻常,并未引起任何注意。
行走间,他刻意留意着交易的过程。
很快,他便发现了一个显著的现象。
在一家规模不小的绢行前,一名看似管家模样的人,正与店主交割。
他并未取出沉重的铜钱或绢帛,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张淡黄色的桑皮纸券,递给店主。
店主接过,仔细验看纸券上的朱印、编号和面额,点了点头,随即指挥伙计将数匹上等绢布搬上对方的马车。
“十贯的券,作价十二贯,老主顾了,便按此价。”
店主笑着说道,将债券小心收好。
那管家也笑道:“好说,好说。如今带着这券,比拉着几车钱方便多了。价钱也稳当。”
类似的场景,李逸尘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又在米行、盐铺乃至一家经营波斯地毯的胡商店铺前看到。
债券,太子东宫为筹措西州开发及山东赈灾余波而发行的债券,已然成为东市交易中一种常见的,甚至可称为“硬通货”的支付手段。
他走到一个卖蒸饼的摊贩前,要了一份蒸饼。
摊主是个中年汉子,手脚麻利。
李逸尘递过几枚零散的开元通宝。
李逸尘拿着蒸饼,走到一旁人稍少处,慢慢吃着。
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市井交易中。
他想起自己怀中确实带有一张面额十贯的债券,是东宫发放的俸禄的一部分。
按照刚才在绢行听到的兑换比例,这张券在市面上可当十二贯钱使用。
溢价两成,这个价格在当前环境下,显示出市场对债券信用的高度认可,也反映了其对轻便交易媒介的旺盛需求。
这种需求之巨大,从市面对债券的渴求程度便可见一斑。
携带方便,信誉坚挺,使其迅速取代部分铜钱和绢帛的货币职能。
然而,李逸尘心中并无欣喜。
他清楚地知道,朝廷在见识到东宫通过债券成功筹措巨额钱粮后,已然心动。
朝廷欲效仿东宫,发行“官债”,以弥补对薛延陀用兵后的国库空虚,以及应对各地水利、官廨修建等开支。
朝廷若发行债券,以其权威,初期被市场接受甚至追捧,是必然之事。
但问题在于,朝廷是否会遵循最基本的经济规律?
债券的本质是信用,是承诺未来偿还本息。
其发行数量,必须与朝廷未来的偿付能力,或者说,与能够锚定其信用的实物相匹配。
若朝廷只看到债券敛财之便,无视偿付根本,无节制滥发,以其巨大的体量,顷刻间便能冲垮目前由东宫债券小心翼翼建立起来的脆弱信用体系。
到那时,债券贬值,信用崩塌,持券人财富缩水,市场交易混乱,引发的将是波及整个大唐的“金融海啸”。
其破坏力,恐不亚于一场天灾或兵祸。
李逸尘吃完最后一口蒸饼,用随身携带的布巾擦了擦手。
市井的喧嚣依旧,人流如织,交易繁忙,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
朝廷若行此策,必定会寻求东宫的“经验”,他这位提出债券之策的东宫司议郎,势必会被卷入其中。
是直言进谏,陈述利害?
还是顺势而为,在其中寻求平衡,甚至为东宫谋取更大利益?
亦或是……提前布局,规避风险?
他离开东市,走在返回延康坊的路上。
翌日,两仪殿侧殿。
殿内不似正殿朝会那般庄严肃穆,却更显沉凝。
李世民身着常服,坐于御案之后,手中拿着一份奏疏,正是李承乾昨日呈上的关于试行“纳资
第156章 提前布局,规避风险?-->>(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