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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晚上,电话响了。
苏予锦几乎是在铃响第一声就接了起来,她已经两夜没怎么合眼,一直等着这个时刻。
“妈……走了。”电话那头传来南乔沙哑得像破风箱的声音,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和某种解脱,“下午三点四十五分,走得很平静。”
苏予锦握着手机,沉默了几秒:“知道了。我跟我爸商量。”
挂掉电话,她静静地坐在黑暗中,听着自己平稳的心跳。天亮后,苏予锦跟父亲说了情况。
苏父接起电话沉默地抽完一支烟,才缓缓开口:“按规矩,你得回去。米豆也得去,那是他奶奶。但这次……听爸的,你先自己上去,我跟咱们家亲戚第二天再到。”
苏予锦明白父亲的意思。先让她以儿媳的身份露面,处理最开始的仪式,父亲带着娘家亲友第二天到场,既全了礼数,又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和体面。
“米豆的假我请好了,明天你带他一起上去。”苏予锦说,“今天我先走。”
苏父点点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女儿:“锦,爸知道你心里苦。但这次……就当是最后一次了。爸陪你一起走完这最后一程。”
苏予锦没说话,只是默默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包,放了两套素色衣服。出门前,她摸了摸米豆熟睡的小脸,孩子对“奶奶去世”还没有清晰的概念,只知道要请假不去上学了。
苏予锦到达南乔家老屋时,院子里已经聚了些人。婆婆的遗体已经被移到堂屋正中,放在这冰棺里。堂屋门口挂上了白布,屋里点起了油灯和香烛。
南乔双眼红肿,看到苏予锦时,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你来了。”
按照布依族习俗,长子南乔要主持治丧。但南乔明显手足无措,许多规矩都不懂。反倒是几位远房长辈和村里懂仪式的老人开始张罗。
苏予锦换上素衣,默默站在一旁。按照规矩,儿媳要戴孝,她接过递来的白布头巾,系在头上。
“孝子孝媳要跪灵。给老人家烧纸”一位叔公说。
南乔跪了下去,苏予锦犹豫了一瞬,还是在他身旁跪下。膝盖接触冰冷的水泥地,寒意透骨。
“哭丧,要哭出声。”老人又说。
南乔开始抽泣,随即放声大哭。苏予锦低着头,看着眼前跳跃的烛火,眼睛干涩得发疼。她努力想挤出眼泪,却发现心里只有一片冰凉的平静。
她哭不出来。
周围开始有窃窃私语:“看南乔媳妇,一滴泪都没有……”
“到底是城里人,心硬……”
“听说早就闹离婚了,能来就不错了……”
那些话语像细针,扎在皮肤表层,却刺不进她已经冰封的内心。
第一天主要是守灵和准备。布依族丧事繁琐,苏予锦发现许多习俗与自己家乡完全不同。
傍晚时分,几位妇人开始唱“哭丧歌”。那不是简单的哭泣,而是一种古老、婉转、带着特定调子和词句的吟唱,叙述逝者生平,表达哀思。歌声凄切悠长,在黄昏的院落里回荡,听得人心里发酸。
唱到婆婆年轻时如何能干,如何操持这个家时,南乔又忍不住痛哭。苏予锦依然沉默,只是按照要求,在适当的时候烧纸、添香。
夜里守灵,按照习俗,要有人整夜不睡。南乔和几位堂兄弟守着,不能上床休息,要等家中老人安葬了才能长床睡觉,困了,抱被子在堂屋尸体旁睡。寓意陪死去的人最后几天。两个大姑姐一人抱了被子,挨着冰箱睡了。但她没睡,在隔壁房间坐着,听着堂屋传来的低语和偶尔的哭泣。
第二天上午,苏父带着苏家亲友到了。
十几个人,穿着素服,带着、祭品来到门口。鞭炮响起,家里的堂哥去把苏父以及一些亲戚迎了进来。
仪式更加正式起来。堂哥代替娘家人,又作为亲友代表说了几句悼念的话。他说话得体,既表达了对逝者的尊重,也隐约暗示了妹妹这些年承受的压力。
“伯母一生操劳,养育子女成人,如今驾鹤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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