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朋友开口借钱!账本旁那小小的“(向甜甜借1000)”几个字,像一根细针,扎得他心口密密麻麻地疼。
他继续往后翻,看到自己调回后,开销条目旁开始出现极简的备注。
“南乔回,伙食费+200(买了他爱吃的虾)”
“交水电费 256(他洗澡时间长,费用恐要涨)”
“购买拖鞋 35(旧的已坏)”
这些冰冷的数字与简短的备注,无声地诉说着他缺席期间,苏予锦是如何一分一厘地规划着生活,应对着孩子病痛、老人医药费的突袭,那份独自支撑的艰辛与压力,远比她偶尔在电话里提及的“还好”、“能应付”要具体和沉重千百倍。而他转回去的钱,在这些条目中,只是作为收入来源被冷静记录,不见欣喜,唯有规划。
南乔合上账本,胸口堵得厉害。他想起自己曾抱怨她不理解自己在外拼搏的压力,曾用“不讲道理”来形容她的情绪。此刻,对着这本写满生存现实的账册,他那些所谓的“道理”显得何等虚浮苍白。他从未真正看见过她的战场。
傍晚,苏予锦带着米豆回来,神色如常。南乔仔细观察,才发觉她眉宇间那份挥之不去的疲惫,以及面对米豆吵闹时,那近乎本能的、强打起精神的耐心。他心中酸涩,主动接过孩子,道:“累了吧?晚饭我来做。”
苏予锦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未多言,由他去了。
是夜,米豆睡下后,南乔没有像往常一样钻进书房或看手机,而是坐到沙发另一侧,苏予锦正低头整理米豆的相册。
“予锦,”他声音有些干涩,“我今天……无意间看到你的账本了。”
苏予锦动作一顿,没有抬头,指尖在相册页上摩挲了一下,淡淡道:“哦,记着玩的,免得钱花哪里了都不知道。”
“我看到……米豆腹泻那次,你向甜甜借了钱。”南乔艰难地开口,“对不起,我当时不知道……情况那么严重。”
苏予锦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都过去了。晓芸的钱早就还了。”
“不只是钱的事。”南乔倾身,双手交握,手肘撑在膝上,“是我忽略了你的难处。我以为转了钱回去就够了,却没想过你一个人带着孩子,面对那些突发状况,心里有多难。我……我很后悔当时没能陪在你身边,还说那些混账话。”
这番话在他心头盘旋许久,此刻终于说出口。没有辩解,只有认错与懊悔。
苏予锦终于抬起头,看向他。客厅柔和的灯光下,她眼底似有晶莹一闪而过,迅速又隐没了。她扯了扯嘴角,想做出个无所谓的表情,却终究没能成功,只轻声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太迟,”南乔看着她,目光恳切,但请你相信,我是真的想弥补,想把这个家经营好。以后有什么事,无论大小,我们一起扛,好不好?”
苏予锦没有立刻回答,她低下头,继续整理相册,指尖却微微发颤。良久,她才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这一声轻应,落入南乔耳中,却如仙乐。他知道,那扇紧闭的心扉,今夜,终于被他叩开了一丝微小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