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胎换骨。
只见满锅汤汁呈现出一种极其诱人的、温润如玉的乳白色,这白,并不寡淡,而是带着一种丰腴的质地,如同上好的牛乳,又似凝结的初雪,浓郁得几乎能挂壁。
汤汁表面平静如镜,只偶尔鼓起一个饱满的气泡,随即又缓缓破开,释放出更浓郁的香气,点点脂花如同细碎的花瓣,均匀地漂浮在雪白的汤面上,更添几分诱人的光泽。
沈明琪利落地将锅中炖煮得酥烂的羊杂捞出,置于干净的陶盆中稍稍晾凉。
趁着余热,她先将羊脖子上那层软烂脱骨的羊肉仔细拆下,撕成均匀的肉丝;又将那厚实弹韧的羊肚切成细长的丝;羊肠则改刀成大小适口的丁块。
这些处理好的羊杂被她小心地码放进那只预先准备好的双层温盘中,温盘外层已注入了滚烫的热水以保温。
接着,她捞出凉水中浸泡已久的羊血。
沈明琪将其稳稳置于案板,快刀切成大小均匀的小方丁,轻轻铺撒在温盘里码放好的羊杂之上,最后,她舀起锅中那浓郁雪白、热气蒸腾的羊汤,稳稳地浇淋下去,直至温盘将满。滚烫的汤汁瞬间包裹住所有食材,浓郁的香气再次升腾。
调味是关键。
沈明琪撒入适量的盐和磨得极细的白胡椒粉提味增香。略一思索,她又取了些定娘腌制的辣菜,细细切碎,作为点睛之笔撒在汤面之上,顿时添了一抹亮色和开胃的辛香。
准备停当,沈明琪将那盛满羊杂汤、盖得严丝合缝的双层温盘稳稳放入提盒内,提盒内部格位边缘嵌有软木垫圈,这是定娘为了让当初昏迷刚醒的沈明琪吃上一口从外面买的热乎饭菜才买的,如今又派上了用场。
她又在温盘四周小心塞入几团干净的软布,既防晃荡,又能辅助保温,最后,将一小碗切得细碎的青翠葱花单独放在提盒另一格,盖上盒盖,一切准备就绪了。
“小娘,”沈明琪提起沉甸甸的食盒,对定娘郑重道,“您在家安心等着,我们这就去石员外府上。”
定娘望着女儿与刘窈提着那精心准备的食盒匆匆离去的背影,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忧虑如同藤蔓缠绕心头,让她坐立难安,只觉得一颗心被无形的手攥紧了,隐隐刺痛,却又无处着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