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人的无耻贪婪包装成了精密的算学,将赤裸裸的掠夺伪装成了无可避免,甚至有祖宗惯例可循的常例!
更让李朝钦感到遍体生寒的,是卷宗中的一份附件。
那是在追查过程中,他授意手下截获的一份漕运总督府密报复本。
当地锦衣卫的一位世袭百户上奏朝廷,称漕运艰辛,漕工不易,船只维护耗费巨大,如今的耗折定额已是勉力维持。
他言辞恳切,甚至建议朝廷体恤下情,酌情再加定额,以安漕运。
李朝钦的指尖在那位百户的名字上重重按了一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本应是悬在这伙人头上的利剑,如今却倒转剑柄,成为了他们贪婪的说客。
朝廷耳目,已然反作奸党鹰犬!
他想起了那位年轻的天子,自登基以来,厉行节俭,竟连遭了祝融之灾的皇极、中极、建极三大殿,都因内帑空虚而无力重修。
可皇帝又怎会想到,就在他日夜操劳的帝国腹心,每年都有数十万石的粮食,以‘天经地义’的方式,流入了这帮硕鼠的私仓。
……
合上关于“耗折定例”的卷宗,李朝钦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
他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试图压下心头的怒火,随即翻开了第二份卷宗。
如果说第一重罪恶是窃,那么这一重便是诛心!
这份卷宗的核心,是一本烫着“漕运维护及犒赏公中”字样的名册。
在撕开了‘名正言顺的损耗’的口子后,李朝钦发现调查再次陷入僵局。
漕运上下,官、将、吏,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水泼不进。这伙人之间,必然存在一种超越了普通贿赂的、更为牢固的牵连。
李朝钦再次调转方向,命令专人去查漕运衙门与各大钱庄、票号之间的银钱往来。
此乃一桩枯燥繁冗至极的差事,待要核对的账册文牍,已然堆积如山。
半个月后,一名精于算学的东厂密探从浩如烟海的流水账中,发现了一笔来自扬州盐商总会的巨额报效,其流向却是一个看似毫无问题的漕运维护公中。
线索就此锁定!
李朝钦一面命令负责外围的缇骑制造混乱,声东击西,吸引漕帮的注意,一面启动了一颗东厂安插在漕运总督府内书房,潜伏长达两年半的棋子。
在一次总督赴宴的空档,那位密探将这份名册抄了出来。
册子开篇便是洋洋洒洒的千字长文,歌颂皇恩浩荡,而他们设立“公中”正是为了“上应圣意”,激励沿途官吏尽忠职守,保障漕运畅通。
字字句句,冠冕堂皇,仿佛这不是一本分赃的黑账,而是一份表彰忠臣的功劳簿。
只是,当李朝钦的目光再次扫过后面的名字时,他的瞳孔依旧骤然收缩,连呼吸都停滞了半拍。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赫然在列!
驻扎在扬州府的锦衣卫千户张成,名下“督办辛劳银”三千二百两,附注“治下安靖,船舶通行顺畅”;常驻瓜洲渡的档头王景,名下“通济银”一千八百两,附注“通报及时,调度有方”;甚至连他认识的几位兵部派驻的巡江武官,也赫然在列,领取的“护航车马费”远超他们一年的俸禄!
这些人都是朝廷插在运河上的眼睛和牙齿!
可现在,这本金光闪闪的名册,如同一纸卖身契,将他们所有人都变成了这伙人的看门家狗。
李朝钦知道这种设计的恶毒之处。
纳贿,总有清廉之人会拒绝,总有胆小之辈会畏惧。
但这“维护公中”,却将这龌龊事摆上了台面,订成了规矩。
它以犒赏辛劳为名,将毒
第285章 :皇帝在前方开疆拓土,他们在后方疯狂墙角-->>(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