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形成一个无形的牢笼。
“叮铃 ——”
铃铛又响了。这次不是在身后,而是在村子深处,那棵被哥哥画了圈的老槐树方向。
我咬了咬牙,握紧手电筒,朝着铃声的方向跑去。不管是人是鬼,我必须找到答案。哥哥一定还在这里,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就像我们小时候玩捉迷藏,即使隔着几堵墙,我也能准确地找到他的位置。
穿过一片倒塌的土屋,眼前出现了一片稍微开阔的空地。空地中央矗立着一棵巨大的老槐树,树干要两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树下站着一个人影。
“哥?” 我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
人影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抬起手。借着月光,我看见他手里拿着的正是那枚铜铃铛。
“哥!” 我喜出望外,快步跑过去。就在距离他还有几步远的时候,那人影突然转过身来。
我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那不是哥哥。
那是个穿着破烂红袄的小女孩,梳着两条干枯的麻花辫。她的脸白得像纸,眼睛黑洞洞的,没有一丝神采。而她手里的铜铃铛,正不停地晃动着,发出清脆而诡异的声响。
“你是陈家的人?” 小女孩的声音尖细得像指甲划过玻璃,让人头皮发麻。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手电筒从手里滑落,光束在地上乱晃,最后定格在女孩的脚下 —— 她没有影子。
“陈家欠我们的,该还了。” 女孩咧开嘴,露出一口漆黑的牙齿。她举起铃铛,猛地朝我摇了摇。
“叮铃铃 ——”
刺耳的铃声仿佛直接钻进了我的脑海,眼前突然天旋地转。我看到无数影像在眼前闪过:燃烧的房屋,哭喊的村民,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举着枪,还有…… 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人,被绑在槐树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地面。
“哥!” 我失声喊道,猛地从幻觉中惊醒。
小女孩已经不见了。老槐树下空荡荡的,只有那枚铜铃铛躺在地上,微微颤动。我冲过去捡起铃铛,发现铃舌上的 “陈” 字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新鲜的刻痕,像是用血画的一个小小的 “峰” 字。
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猛地转身,手电光再次亮起。
这次,我看到了哥哥。
他站在不远处的断墙后,脸色苍白,眼神惊恐。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用力指了指我的身后,然后转身跑进了浓雾里。
我下意识地回头 —— 什么都没有。
等我再转回去时,哥哥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他常用的那款古龙水的味道,提醒着我刚才不是幻觉。
我握紧手里的铜铃铛,深吸一口气。看来,这场夜探跑马山的冒险,才刚刚开始。我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危险,但我别无选择。为了找到哥哥,为了揭开这个村子的秘密,我必须继续走下去。
我打开笔记本,借着月光翻到新的一页,开始记录下刚才发生的一切。我知道,这些记录可能会成为找到真相的关键,也可能…… 成为我的遗言。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坚持下去,直到找到哥哥,直到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扑向断墙时,指尖只抓到一把潮湿的蛛网。哥哥消失的方向腾起更浓的雾,仿佛那片白茫茫的混沌里藏着吞噬一切的漩涡。手电光在浓雾中徒劳地晃动,光束里浮动的尘埃突然凝结成细小的血珠,啪嗒啪嗒砸在布满青苔的石板路上。
“哥!” 我嘶吼着追上去,脚下突然踢到个硬物。手电扫过地面,是台佳能相机 —— 哥哥的备用机。相机外壳磕出了凹痕,镜头却完好无损。我按动开机键,屏幕亮起的瞬间,一张照片自动弹了出来。
照片拍摄于两个月前的午夜,取景框里是那棵老槐树。但树下并非空无一人,一个穿军装的男人正背对着镜头,手里拎着个麻袋,麻袋底部渗着暗红色的液体。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男人腰间的铜铃铛,和我口袋里的这枚一模一样,只是铃舌上刻的不是 “陈”,而是个模糊的 “林” 字。
快门声突然在身后响起,咔嚓,咔嚓,像是有人正对着我的背影拍照。
我猛地转身,手电光刺穿浓雾,照见一个佝偻的身影。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手里举着台老式海鸥相机,镜头玻璃反射着幽绿的光。他的脸藏在斗笠的阴影里,只能看见嘴角挂着的诡异笑容。
“你是谁?” 我握紧相机后退半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那人不说话,只是缓缓抬起相机。我突然注意到他的衬衫袖口 —— 那里别着枚褪色的五角星徽章,和照片里军装男人的徽章一模一样。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陈家人,又来讨债了?” 嘶哑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斗笠下的阴影突然晃动,“五十年了,你们还是找来了。”
手电光突然闪烁,我趁机看清他脚下 —— 没有影子。这发现让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了我的喉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强作镇定,慢慢后退,“我只是来找我哥。”
“找陈峰?” 他突然笑起来,笑声里混着相机快门的咔嚓声,“他在等你呢,在祠堂的地窖里…… 就像当年的林队长一样。”
相机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屏幕上的照片开始扭曲。军装男人缓缓转过身,那张脸赫然是我爷爷年轻时的模样。我吓得差点扔掉相机,脑海里突然闪过小时候在老家阁楼翻到的旧相册 —— 爷爷年轻时确实在跑马山当过联防队长。
“叮铃 ——”
铜铃铛的响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老槐树方向传来密集的铃声,像是有无数个铃铛在同时摇动。斗笠人突然抬起头,阴影里的眼睛变成两个黑洞:“它们来了。”
我转身就跑,身后传来相机落地的脆响和一声凄厉的惨叫。浓雾中突然浮现出无数个模糊的人影,都穿着褪色的蓝布衫,手里牵着没有脸的孩子。他们的脚不沾地,飘在半空中,朝着我这边围拢过来。
“往祠堂跑!” 不知是谁在喊,声音像是哥哥又像是刚才的斗笠人。我来不及细想,跟着人流(如果那些能被称为人的话)的缝隙冲向村子深处。
跑过第三座石桥时,脚下突然一软。
第二十二章跑马山怨灵(三)-->>(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