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感慨地说,显然她也在厨房断断续续地看完了节目。
“嗯!”美嘉用力点头,擦干眼泪,“他写的书,叫《撕不碎的红绸》,好像快发售了。妈妈,我想买来看!”
说完,她下意识地转向一直沉默地坐在角落、就着清酒看完整期节目的父亲小次郎。
“爸爸,”美嘉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哽咽,“你觉得……许桑是个怎样的人?”
小次郎是参加过六十年代末那场轰轰烈烈“全共斗”学生运动的老兵了,岁月磨去了他不少锋芒,但骨子里那份对时局的关注和独立思考的习惯并未改变。
他慢慢呷了一口杯中物,目光依旧停留在已经播放广告的电视屏幕上,眼神复杂。
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屏幕上那个中国年轻人拥有惊人的才华、清晰的逻辑和一种摄人心魄的个人魅力。
许成军关于文学、关于人生的快问快答,连他都暗自点头;那首《幸福》的感染力,也真切地触动了他。
但是,许成军中间那段关于历史责任、关于军国主义与历史虚无主义本质关联的尖锐表述,像一根细刺,扎在他这个经历过那个狂飙年代、对本国历史有着复杂情感的日本老派知识分子心里,让他隐隐感到一种被冒犯的不适,以及一种不愿深究的回避。
他沉默了几秒,才用一种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平淡语气回答:“可能……是个很优秀的人吧。”
美嘉正处在对许成军无限崇拜的兴头上,没听出父亲话里的勉强,反而带着少女的天真和比较心,追问道:“那跟爸爸你年轻的时候比呢?爸爸你以前不也常说你们那时候……”
“美嘉!”
小次郎打断了女儿的话,额头仿佛冒出几道看不见的黑线,心里一阵莫名的烦躁和窘迫。
我特么能跟他比?
他二十岁名动两国,登上国民节目与巨擘谈笑风生,写书卖到日本,还能抱着吉他唱哭无数人……
我当年除了在街上喊口号、扔扔石头,最后被现实锤得认清方向,现在坐在这里看这“破电视”,我拿什么比?
“你该写作业了,美嘉!”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同时伸手拿起榻榻米上的遥控器。
“啪!”
一声轻响,电视屏幕瞬间暗了下去,许成军的身影、黑柳彻子的笑容、演播室的灯光都消失了,客厅里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和厨房里母亲洗碗的流水声。
美嘉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弄得一愣,看着父亲面无表情地起身离开客厅,她嘟了嘟嘴。
只是,脑海里许成军弹唱的身影和那句“しあわせは君が生きる世界/僕はそれを守る”(幸福是你活着的那个世界/而我守护着它),依旧久久盘旋,挥之不去。
这一晚,无数个像美嘉家这样的日本家庭,都经历了一场由电视屏幕带来的情感与思想的震荡。
许成军这个名字,连同他的思想、才华、勇气以及那首动人的《幸福》,不再是报纸杂志上冰冷的铅字和图片,而是以一种极其生动、极其深刻的方式,烙印在了许多普通日本民众的心中。
“爸爸,你知不知道,许桑多有魅力啊~”
——
许成军不知道。
他不太高兴。
因为他被吵醒了。好不容易在日本行程中能享受单人间,不用听林一民哥几个的鼾声,正该是补觉的好时候。但门外走廊上的嘈杂人声、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那毫不客气的敲门声,硬生生把他从沉梦中拽了出来。
那点平日里压着的起床气,此刻咕嘟咕嘟地冒了出来。
他很不高兴地打开门,带着一丝被打扰的愠怒。
一看,嚯!
门外站着的阵仗让他瞬间清醒了大半。
团长巴金、副团长冰心、秘书长林林,还有杜鹏成、艾邬等几位主要成员,几乎整个代表团的核心都挤在了他房间门口。
巴老眉头微蹙,冰心先生脸上带着些许忧虑,而林林秘书长则是一脸焦急。
林林劈头盖脸地就来了一句:“成军同志!你还有心思睡觉?窗外都因为你闹麻了!”
许成军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睡眼,一脸无辜加茫然:“我……我啥也没干啊?昨晚回来就睡了。”
杜鹏成在一旁砸了砸嘴,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佩服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劲儿:“嘿!还不是你小子昨晚那节目!《彻子的小屋》!好家伙!你是真行啊!上人家地盘,上人家国民节目,说人家文化是咱支流,还……还让那帮小日子当场反思道歉!我老杜这辈子没服过几个人,今天服你了!你小子是个人物!”
他边说边竖了个大拇指,。
艾邬听得直皱眉,用力拉了一下杜鹏成的胳膊:“老杜!你能不能有点正形!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成军同志在节目上的言论……影响太大了!现在外面情况复杂得很!”
站在人群稍后位置的宋梁溪,心情更是复杂难言。
本来因为松坂庆子那档子事,以及得知许成军在国内有女友,她心里那点刚刚萌芽的好感被强行压下,告诫自己应该理智地远离这个过于耀眼的“麻烦源”。
他有才华,有主见,还有牵挂的人,自己不该,也不能陷进去。
第七十九章 他是一种反偶像的偶像-->>(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