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一个年轻的身影,步履沉稳地踏入书房。
来人不过二十一二岁年纪,身材挺拔,穿着一身整洁的黑色吏服,腰间束着皮质腰带,悬挂着一柄环首刀。
正是并州司法曹掾史,人称“铁面无私赵铁面”的赵石!
“属下赵石,参见主公!”赵石抱拳行礼,声音清朗,腰杆挺得笔直。
张显看着眼前这个从常山小山村就跟随自己,一路从庄护成长起来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赵石,是他亲手从一山民培养成如今的执法者。
当年在阳曲,面对盘根错节的豪强势力,正是这个当时还略显青涩的少年,顶住重重压力,秉公执法,将鱼肉乡里的阳曲首恶绳之以法,一举奠定了司法曹的赫赫威名!
“看看这个。”
张显将雁门豪族密谋加租引乱,以及密谍搜集到的几家粗浅的不法证据卷宗,推到他面前。
赵石双手接过,快速而专注地翻阅起来。
他看得极快,扫过一行行文字和冰冷的证据链。
当他看到王冕,谢珪等人在乡野秘密散布的新税后,眼眸微眯。
“主公。”赵石合上卷宗,抬起头,声音斩钉截铁。
“王冕,谢珪等辈,盘踞雁门为祸地方,罪证昭彰!其等心怀叵测,煽动民怨,对抗将军府新政,动摇并州根基!此獠不除,雁门难安!请主公下令,司法曹即刻赴雁门,彻查此案!依律严惩,以儆效尤!”
“哈哈。”
张显闻言一笑,他微微颔首。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办这种事,司法曹已经是行家了。
那我便直接告诉你主要目标。
王氏,谢氏两家不留!查实其罪,办成铁案!其余依附者,可视情节,或震慑,或收押!记住,要快!要准!要狠!更要名正言顺!”
赵石挺直腰背,右手按在腰间刀柄之上。
“司法曹的刀,永远保持着锋利与公正!”
“好!”
张显一拍桌案:“那便速去雁门,我允许你先斩后奏!”
“诺!”
——
几天后。
赵石一行抵达雁门阴馆。
他办的第一件事并非是立刻拿人,而是坐镇衙署,发出数道命令。
跟随他而来的八十名司法曹吏员,以及司法曹属下直领的百名执法卫轻车熟路。
这些事司法曹的人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
先是调卷封档。
命郡府各曹,立刻将涉及王家,谢家的所有产业,包括但不限于田亩,赋税,诉讼,刑案的卷宗全部封存,即刻移送司法曹临时衙署!敢有隐匿,损毁者,以同谋论处!
然后广布眼线。
就地招募线人,再命密谍的所有暗线全部启动,重点监控王,谢两家核心成员动向以及与外界联络的线路。
最后悬赏告发。
在阴馆四门及主要街市,张贴盖有司法曹大印的布告,言明凡检举揭发王冕,谢珪及其家族成员作奸犯科欺压良善之实证者,经查属实,赏钱帛,授良田,官府庇护!
这三板斧一出,整个阴馆瞬间炸开了锅!
郡府各曹的吏员噤若寒蝉,手忙脚乱地整理搬运堆积如山的卷宗,送往司法曹的临时衙署。
平日里与王家,谢家走得近的官员,更是面如土色,惶惶不可终日。
而王府和谢府中。
王冕之前的镇定彻底崩溃,肥胖的脸上冷汗直流,在奢华的厅堂里焦躁地踱步。
“怎么办?怎么办?是赵铁面!是那个在阳曲将张家彻底夷灭的赵铁面来了!他…他杀人不眨眼的啊!!”
“慌什么!”谢珪脸色惨白,却还强撑着。
“我们…我们在洛阳有袁公!他赵石一个小小掾史,敢动我们?”
“袁公远在洛阳!赵石的刀可就在门外!”一人嘶吼道。
“悬赏告发!那些泥腿子…那些贱民…他们会像疯狗一样扑上来的!”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恐惧,当天下午,司法曹临时衙署的门槛几乎被踏破!
衣衫褴褛的农人,面黄肌瘦的妇人,被打断腿的矿工,被逼得卖儿鬻女的小贩…在悬赏告发和官府庇护的承诺下,如同野火一般烧了过来比之前烧的更加的熊熊!
哭诉声,控诉声,咒骂声,交织成一片。
赵石坐镇大堂亲自接访,命司法曹吏员将每一条线索,每一份血证都详细记录在案,分门别类,与郡府移交的卷宗相互印证。
短短两日,堆积如山的铁证,就如同冰冷的绞索,牢牢套在了王冕和谢珪的脖子上!
司法曹署衙,赵石扭了扭略显僵硬的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动。
看着桌案上已经足够治罪抄家的卷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出了他们显哥以前每次跟他们演武,将他们轻而易举的打趴下后最爱说的一句话。
“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