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贪腐,修水利,兴农桑…陈纪带来的,是张显势力下那套已经经受过考验的治理模式。
不讲情面,不避豪强,唯法是依,唯实是举。
郡守府门前,昔日车马盈门,贿赂公行的景象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专门设立的“陈情箱”和轮流坐值的“接访吏”。
蒙冤的百姓,被侵夺田产的佃农,受尽盘剥的小商贩…他们起初带着怀疑和畏惧,但看到郡守府真的在处置那些往日高高在上的豪强恶吏时,冤情便如同野火燎原一般汹涌而来。
“陈使君为民做主了!被王家抢走的十亩水浇地,现在终于还回来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农在府衙门口,砰砰磕头,老泪纵横。
“王彪那畜生被砍头了!我那可怜的闺女…终于可以安息了…”
一个妇人抱着幼子,在街头痛哭失声,引来无数百姓唏嘘感慨。
“.”
民心,如同涓涓细流,开始汇聚,向着郡守府,向着晋阳将军府的方向流淌。
陈纪的名字,连同清田,惩恶,修渠这些实实在在的政绩,迅速在阴馆百姓口中传颂开来。
然而,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阴影仍然在蠕动。
阴馆乃至雁门各郡县的豪强大族,此刻却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新官上任的火太大了,烧的他们咬牙切齿!
阴馆,王氏大宅,雕梁画栋的厅堂内,气氛压抑。
家主王冕,一个年过五旬,富家翁模样的胖子,此刻脸色铁青,肥厚的手掌狠狠拍在矮桌上,震得杯盏叮当乱响。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王冕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尖利。
“清丈田亩?他陈纪算个什么东西!我王家经营百年,田连阡陌,那是祖祖辈辈攒下的基业!他说清丈就清丈?说分就分?这还有王法吗!”
下首坐着几位同样脸色难看的豪强代表。
谢家家主谢珪,也是须发皆张,恨声道:“何止田亩!现在我等商铺加税三成!盐铁专营之利尽收郡府!我家在汪陶的几处矿场,也被以整顿之名,强派了吏员进驻!”
“丁府君在时,何曾如此苛待我等!”
一个张姓豪绅捶胸顿足。
“如今倒好,王彪说杀就杀,丁太守的姻亲啊!这陈纪,还有晋阳那个张显,眼里根本就没有我们这些士绅!
王冕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压低声音:“他们这是在自掘坟墓!雁门,不是他张显的晋阳!更不是他陈纪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的泥巴!丁公以密信告知与我,汝南袁公,当今司徒已接纳了他!我们…也不是没有靠山!”
“王公的意思是…?”众人目光灼灼地看向王冕。
王冕肥胖的脸上肌肉抽搐,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
“陈纪想查田亩,查税赋,查徭役?好啊!我们就给他添把火!传话下去,各县各乡,凡我王家…还有在座诸位的佃户,商铺伙计,矿工…从即日起,所有田租,利钱,工钱,一律加收三成!
就说是郡府新加的‘剿匪捐’‘安民税’!想烧火?那就把火给我引到陈纪和张显头上去!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刀子快,还是这雁门几十万百姓的怨气大!”
“妙啊!”谢珪抚掌阴笑。
“民怨沸腾之时,我等再联名上书洛阳,弹劾陈纪苛政虐民之日!届时袁公在朝中发力,内外夹击!看他张显还能嚣张几时!”
“对!就这么办!”
——
晋阳前将军府。
书房内,今日的书案边上多了一个小主人。
摇篮里铺着柔软的锦褥,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裹在素色襁褓中酣睡。
这正是张显的幼子。
小家伙睡颜恬静,呼吸均匀。
张显刚刚批阅完一份来自雁门陈纪的详细汇报。
他放下笔,揉了揉眉心,脸上并无多少喜色。
陈纪在雁门的雷厉风行和初步成效,他心中有数。
但密谍刚送来的另一份关于雁门乡野的密报,却让他眼神冷了下来。
“加租三成?‘剿匪捐’?‘安民税’?”
张显冷笑一声,指尖敲着那份密报。
“好一招祸水东引!这些蠹虫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哪哪都是一样!”
他起身,走到摇篮边,俯身凝视着熟睡中的儿子。
“来人!”
夏侯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双手抱拳:“显哥!”
“让司法曹掾史,赵石!立刻来见!”
“诺!”
“小芸。”
“将军。”
一旁随时准备照顾小家伙的侍女也快步近前。
张显朝她指了指摇篮:“送去给夫人。”
“是,将军。”
小芸微微一礼,便推着摇篮朝外走去,这摇篮还是张显亲手做的,有轮子,推着十分的方便,就是过门槛的时候稍稍费力一些。
将儿子送走,他便回座位上坐下。
第241章 :就这?-->>(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