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打趣道。
“那可不!”李然抹了把汗,锄头重重落下。
“以前给张家当牛做马,收成全进了他家粮仓,饿得婆娘娃儿直哭!现在这地是咱自己的!使君还给咱这能在冬天长的神麦种!这劲头,能不足吗?”
他指着不远处一大片正在被开垦的河滩荒地:“瞧见没?那一片,都是咱们几家商量好一起开的!种上喜冬麦,明年又能多几石粮!”
几个半大小子,提着柳条筐,沿着田垄小心翼翼地撒着金黄的麦种。
他们不再是豪强家田庄里麻木的小奴仆,眼神里充满了对自家田地的珍视。
“撒匀点!别糟蹋了!”李然不忘叮嘱一声。
“知道啦爷!”孩子们清脆地应着。
田边的小路上,一辆牛车吱呀呀地驶过,上面满载着还带着泥土芬芳的粟米。
这是秋收后最后的收获,正运往县城的集市。赶车的汉子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和田间劳作的人大声打着招呼。
阳曲的空气中,弥漫着自由耕种带来的踏实与希望。
张裕的坞堡已被改成了县仓和巡防营驻地,那高耸的围墙,再也无法圈禁这片土地勃发的生机。
若论冬麦补种最如火如荼、最成体系之地,非虑虒莫属。
“桃源模式”在此地已运转一年,深入骨髓。
虑虒城外,广袤的冲积平原上,目之所及,皆是新翻的沃土与整齐的田垄。
虑虒县总共十万余亩的田地,在秋粮归仓后几乎没有片刻停歇,立刻投入了喜冬麦的播种。
庞大的官牛群被高效地组织起来,以里为单位轮换使用。
健硕的黄牛、黑牛拉着坚固的曲辕犁,在农人熟练的驾驭下,沉稳而有力地将土地深耕。
新式耧车在平整好的土地上均匀地播下麦种,后面跟着覆土的农人,动作一气呵成。
田埂上,立着不少简易的木架,上面悬挂着防水的“农事指南”木板,用炭笔清晰地画着喜冬麦播种的深度、间距示意图,以及冬季田间管理的要点。
这是韩暨在虑虒时就定下的规矩,由识字的半大孩子或里正负责讲解。
“王老三!你家地头那排水沟得再清一清!这麦子耐寒可也怕涝!”一个穿着“农技员”坎肩的汉子骑着骡子沿田巡视,大声喊道。
“好嘞!马上弄!”叫王老三的汉子立刻应声,招呼家人拿起铁锹。
更引人注目的是虑虒城北新建起的一片连绵工坊区。
此刻虽值农忙,但工坊内依旧炉火熊熊,锤声叮当。
铁匠坊在日夜赶制加固井陉关隘所需的铁件和来年春耕的农具,木匠坊则在加工栈道拓宽用的板材和驿站所需的梁柱,新建的更大规模的酿酒坊里,蒸腾的热气带着浓郁的酒香飘散出来——秋收的高粱已大量入库,桃源佳酿正源源不断地产出,成为虑虒乃至整个并州换取外货的重要筹码。
虑虒,这个张显新政的起点,已如同一个精密而强大的引擎,不仅自身高效运转,更源源不断地向整个太原郡输送着良种、农具、技术乃至信心。
这里的田野,井井有条中蕴藏着惊人的力量,这里的工坊,烟火气里升腾着未来的希望。
当凛冽的北风卷过雁门关,扑向强阴塞外辽阔的金色草原时,带来的不仅是寒意,还有一种迥异于往年的、奇特的秩序与生机。
强阴城下,原本空旷的草场边缘,如今形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自发的“互市”区域。毡包与简易的木棚、帐篷混杂,汉地的布幡与胡人的皮幌在风中招展。
空气中混合着牛羊的膻气、皮毛的腥味、香料的味道、以及铁器、茶叶和烤饼的香气。
城门口附近,支起了一长溜结实的木桌。桌后,坐着几名身穿虑虒军制式皮袄、神色严肃的文书吏员,以及通晓胡汉双语的译官。
桌旁竖着一块醒目的木牌,上面用汉文和几种主要的胡语文字书写着《归化放牧令》的核心条款。
桌前,排着长长的队伍——都是来自草原各大小部落的首领或代表。
“下一个!野狼谷,乌尔罕部!”译官高声唱名。
一个身材魁梧、穿着厚实皮袍、脸颊带着高原红的中年汉子连忙上前,恭敬地递上一块刻画着部落图腾的木牌和一份记录着部落大致人口、牲畜数量的羊皮卷。
文书吏员仔细核对着名册,又询问了几个问题,旁边的译官流畅地转译。
确认无误后,吏员拿起一块崭新的、约巴掌大的厚重木牌。
木牌一面烙着“并州护匈奴校尉府”的篆文火印和年份,另一面则用刀清晰地刻着“野狼谷乌尔罕部”的汉字和对应的胡语符号。
吏员又取出一份同样盖着火印、写有详细条款的羊皮文书副本交给首领。
“拿好!此乃尔部‘归化放牧令’牌!凭此牌可在敕令划定之护牧区内放牧,受我军保护!
今岁草场税,按册所记牲畜数,马十抽一,牛十五抽一,羊二十抽一!限十一月之前,将税牲畜或等值皮毛、肉干、良马送至城东税场交割!
逾期不缴,或擅离划定草场、侵扰他部、劫掠商旅者、”吏
第159章 :新象-->>(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