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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阳城外的官田,此刻人声鼎沸,与料峭寒风形成鲜明对比。
    巨大的官仓敞开着厚重的木门,如同巨兽张开了口,一袋袋沉甸甸、颗粒饱满的“喜冬麦”种,正被赤膊的力役喊着号子扛出,码放在等候的牛车之上。
    “都仔细着点!这可是使君弄来的神种!一粒都不许糟蹋!”负责押运的仓吏嗓门洪亮,眼睛瞪得像铜铃,紧盯着每一袋种粮的装卸。
    他身旁,几个穿着郡府吏员服色的人,正对照着名册簿子,大声吆喝:“西乡!西乡的牛车上前!领麦种一百二十石!”
    “南关里的,你们的八十石,点清楚了!”
    牛车旁,除了各乡里正,更有不少面有菜色、眼神却充满希冀的陌生面孔。
    他们是并州各地的流民,都是听闻太原改换门庭后抱着一丝微薄希望来到此地的,眼下也都被重新造册登记。
    此刻他们挤在领取种粮的队伍边缘,听着吏员宣讲。
    “……奉荀县君令!凡登记造册,愿在并州安家落户者,皆可分田落户!今冬垦荒种下这‘喜冬麦’,来年夏初便有收成!麦种由郡府借出,收后归还即可!开荒头一年,赋税减半!”
    一个裹着破旧单衣、抱着幼子的妇人,听着听着,眼眶就红了,她怯生生地问旁边一个老农:“老丈,这……这麦子,真能在冬天里长?不会冻死?”
    老农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门牙的豁口,指着不远处田垄里已有零星嫩绿探头的田地:“瞧见没?那便是俺们村前几日种下的!使君弄来的东西,还能有假?俺在晋阳活了四十多年,就没见过十月末还能下地的麦子!你就安心领种,跟着官府的指点种,错不了!使君仁厚,给咱活路呢!”
    妇人看着那寒风中倔强的新绿,又看看怀中懵懂的孩子,将孩子抱得更紧了些,用力点了点头。
    寒风似乎也没那么刺骨了。
    郡守府内,荀彧刚送走一拨汇报各县补种进度的吏员,案头堆满了文书。
    他拿起一份来自榆次的简报,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陈纪在榆次推行新吏治与冬麦补种,手段雷厉风行,成效显著。
    他提笔蘸墨,在一份关于调拨最后一批农具给阳曲的公文上签下名字,目光沉静。
    粮仓充盈,民心可用,这并州的根基,正在一寸寸的夯实。
    榆次城外的田野,景象又与晋阳不同。
    少了些喧嚣拥挤,多了几分井然有序。
    新任署理县令,正是由功曹署派下的一位姓孙的老吏,此刻带着几名同样穿着新式皂隶服、精神干练的年轻吏员,亲自在田间巡视。
    这些年轻面孔,不少是今秋吏治整饬后,从寒门或良家子中提拔、或通过初步考选上来的,眉宇间带着一股锐气和新官上任的谨慎勤勉。
    “王里正,你们村这畦地垄沟挖得不够深!喜冬麦虽耐寒,但根系要扎牢!按农官发的册子上写的来!”
    一个年轻吏员蹲在地头,指着刚开出的田垄,声音清晰地对一个老里正说道。
    他手里拿着一个简陋的木质标尺,显然是新制的农具。
    老里正连连点头:“是是是,小老儿记下了,这就让他们返工!”
    他转身对田里吆喝:“二狗!带几个人,把这垄沟再深挖三寸!按官爷说的做!”
    不远处,另一名吏员正对着几个围拢的流民讲解:“……看好了,撒种要匀,覆土要薄,太厚了苗拱不出来!这喜冬麦喜凉,冬雪盖着反而好,但刚种下时土不能压太死……”
    田垄间,除了榆次本地农户,也有相当一部分是分到田地的流民。
    他们穿着各色破旧的衣裳,动作或许还有些生疏,但在本地农人和吏员的指点下,都干得极其认真。
    铁锄翻飞,麦种落入新翻的、带着凉气的湿润泥土中。
    他们知道,这埋下去的不仅是种子,更是自己一家老小来年的活命指望。
    陈纪一身半旧的深青官袍,站在稍高处的田埂上,默默看着这一切。寒风吹动他的袍袖,他身形挺拔如松。
    清除周闵等蠹虫的雷霆手段曾让此地风声鹤唳,但随之而来的公平分田、借种助耕、以及这些充满朝气的新吏带来的高效务实,如同春风化雨,迅速抚平了动荡,将人心凝聚在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上。
    田亩间那热火朝天的景象,便是对他新政最好的注脚。他微微颔首,对身边的孙县令道:“冬麦抢种乃今岁头等大事,吏员务必下沉,农官指导需到位,不可误了农时。”
    “下官领命、”
    阳曲的田野,则透着一股扬眉吐气的蓬勃生机。
    曾经被豪强张裕盘踞、压得喘不过气的土地,如今真正回到了耕种者的手中。
    秋收的丰硕余韵未散,冬麦的抢种又已开始。
    李然,这个曾经在张裕阴影下战战兢兢的老里正,如今腰杆挺得笔直,嗓门也格外洪亮。
    他挥舞着新领到的、闪着寒光的铁锄,在自己分得的靠近河滩的肥地上奋力开沟。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他却咧着嘴笑。
    “老李头,干劲足啊!”邻地的汉
第159章 :新象-->>(第1/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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