亩不清赋税不实,豪强隐匿小民困顿,此等积弊非一日之寒!
自即日起,司法曹入驻阳曲,会同县衙,重启田亩大核!所有田土,无论官田、民田、私田、隐田,皆需重新丈量!
所有户籍,无论主户、客户、逃户、隐户,皆需重新造册!所有历年赋税账目,无论正税、杂税、加派、火耗,皆需重新厘清!”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下,堂下众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重新丈量?重新造册?重新厘清?这等于要把阳曲的天翻过来!这要动多少人的命根子!
“凡有田地者,三日内,至县衙或各乡啬夫处,自行呈报田亩坐落、四至、等级、户主姓名。
逾期不报者,或所报不实者,一经查实,隐匿田亩一律充公!户主以瞒产论处,杖八十,徙边!”
“杖八十,徙边!”几个站在后排的乡啬夫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凡胥吏、乡官,胆敢在丈量造册核税过程中,徇私舞弊索贿受贿、勾结豪强欺压小民者!”赵石的声音陡然拔高,冰冷刺骨,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狠狠刮过堂下每一个吏员的脸。
“一经查实,无论官职大小,无论牵涉何人,立斩不赦!家产抄没!”
“立斩不赦!”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死寂的大堂内炸响!寒意瞬间从每个人的脚底板窜上天灵盖!几个胆小的书吏已经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孙谦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手脚冰凉。
他知道善者不来,却没想到能恶到如此地步!这哪里是查案,分明是架起了一口铡刀,悬在了整个阳曲官场和豪强的头顶!
赵石无视堂下死灰般的脸色,继续用他那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
“本官在县衙东侧院设‘直诉鼓’,凡阳曲百姓,无论良贱,有冤屈不平事,无论涉及何人何事,皆可击鼓鸣冤!司法曹吏员,轮值受理!凡有阻拦鸣冤者,视同藐视司法曹,视同藐视钧令,严惩不贷!”
“司法曹即日行文阳曲各豪强大户,限五日内,将历年所欠田赋、丁税、杂课,连同滞纳罚金,一并缴清!逾期不缴者,司法曹将依法封产、拘人、拍卖抵偿!”
最后通牒!这是毫不掩饰的最后通牒!
赵石说完,不再看堂下众人一眼,起身,径直离开。
留下满堂死寂,以及无数颗沉入冰窟、剧烈跳动的心脏。
后堂。
赵石的心脏也在砰砰直跳,他以往也只是见过主公是这般办案的,这次还是他第一回自己主案。
后背湿了一片,他问向身侧护卫也是同批桃源卒:“怎样,有没有露怯?”
那护卫笑道:“石头哥你就放心吧,主公说了你照实的办,没人敢拿你怎样。”
“唉,我都巴不得他们拿我动刀了,用嘴皮子哪有用刀方便”
赵石叹了口气。
消息像瘟疫一样,传遍了阳曲县的每一个角落,也传进了那座位于城东、占地广阔、朱门高墙的张家大宅。
张府花厅,暖炉熏香,一派富贵气象。然而气氛却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家主张裕,年约五旬,保养得宜,面皮白净,此刻却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他猛地将手中的白瓷茶盏掼在地上,“啪嚓”一声脆响,碎片和茶水四溅!
“赵石!竖子安敢如此!”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喷薄着怒火与阴鸷。
“查田?清税?设直诉鼓?还要老子五日内缴清历年积欠?他张显这是要掘我张家的根!是要把整个阳曲的士绅往死里逼!”
厅内坐着七八个阳曲县有头有脸的豪强家主,都是张家的附庸或盟友,此刻人人脸色难看,惊怒交加。
“张公,明眼人都知道这太原已经易主了,那张显可是个六亲不认的主儿!在晋阳城就杀得人头滚滚!那赵石带来的那些护卫,看着也像是张显的亲兵,个个都是见过血的!”
一个胖家主擦着额头的冷汗,声音发颤。
“怕什么!”另一个面相凶悍的家主拍案而起。
“他赵石就带了十几个人!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他敢动真格的,咱们就……”
“就怎样?”张裕冷冷地打断他,眼中闪烁着老狐狸般的算计。
“聚众抗法?给他赵石一个杀人的由头?别忘了晋阳城头挂着的那些人头!张显连王氏都敢灭族,别说咱们这些小城的鸡了!”
众人顿时语塞。
“那…那我们就这么任他宰割?把田亩都报上去?把积欠都缴了?那以后还怎么活?”
有人不甘心地低吼。
“报?缴?”张裕阴恻恻地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残忍。
“他赵石不是要查吗?不是要清吗?好啊,让他查!让他清!”
他环视众人,压低了声音:“告诉各家庄户,谁敢去县衙报田亩?谁敢去击那劳什子直诉鼓?打断他的腿!让他全家在阳曲活不下去!
告诉那些穷棒子,张家倒了,他们连口稀粥都喝不上!还有县衙里那些我们的人,该装病的装病,该‘遗失’卷宗的‘遗失’卷宗!
该算不清账的就算不清账!阳曲的天,不是他赵石想翻就能翻的!只要张显还想稳定太原,就绝不会在王氏刚灭的时候再杀氏族豪强!
我倒要
第149章 :赵石掾史-->>(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