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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武县,鸡鸣坳。
天刚蒙蒙亮,刺耳的锣声就砸碎了清晨的薄雾,也砸在王栓老汉的心尖上。
“王栓!王栓!出来!王家三爷的租子,拖到今日,你还想拖到年关不成?!”王家管事王二尖利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身后跟着两个拎着棍棒、满脸横肉的家丁。
那面破锣在他手里敲得震天响,惊得篱笆院里几只瘦鸡扑棱着翅膀乱窜。
王栓佝偻着腰,从低矮破败的茅草屋里挪出来,脸上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双手局促地在满是补丁的衣襟上搓着:“王…王管事,您行行好,再宽限几日吧?今年春旱,地里那点苗子刚缓过气,实在是……”
“宽限?”王二三角眼一翻,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王栓脸上。
“三爷的租子你也敢拖?春旱?春旱关三爷什么事?该交的粮,一粒也不能少!今儿个要么交粮,要么交地,要么……”
他阴恻恻地扫了一眼王栓身后那间摇摇欲坠的屋子,以及从门缝里惊恐地探出半个脑袋的王栓小儿子。
“让你家大柱去三爷庄上顶工!什么时候工钱抵够了租子,什么时候放人!”
王栓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大柱是他家唯一的壮劳力,要是被带走顶工,那王家就是个无底洞,这辈子也别想爬出来!
“王管事!使不得啊!大柱他……”
“爹!”一个精瘦黝黑的青年猛地从屋里冲出来,挡在王栓身前,正是大柱。
他咬着牙,眼中是屈辱和不甘,但看着父亲佝偻的身躯和管事身后凶神恶煞的家丁,最终只能低下头,声音嘶哑:“我跟你们走!别为难我爹!”
王二得意地哼了一声:“算你小子识相!”他一挥手,两个家丁上前,像拖牲口一样推搡着大柱就走。
“大柱!我的儿啊!”王栓的老妻哭喊着扑出来,却被家丁一脚踹倒在地。
王栓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浑浊的老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
他看着儿子被推搡着消失在村口尘土中的背影,看着地上哀泣的老妻,再看看自家那几亩蔫头耷脑的薄田,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紧紧缠住了心脏。
这日子,像浸透了苦胆汁,望不到头。
……
同一片天空下,百里外的虑虒赵家村。
赵田家的灶房已飘起炊烟。
新磨的菽豆面掺着切碎的嫩南瓜藤,蒸出的窝头带着一股清新的香气。
赵田蹲在门口,就着日光,用新领的铁锄仔细地刮掉锄板上的湿泥,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珍宝。
那锄刃雪亮,在晨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爹,吃饭了!”赵柱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窝头走出来,脸上是掩不住的朝气。
他昨晚在草堂学了新的算粮法,又听说县衙在招人修通往石炭矿的路,工钱不低,心里正盘算着农闲时去应征。
“嗯。”赵田应了一声,放下锄头,坐到院中的石墩上。
他拿起一个窝头,掰开,看着里面翠绿的瓜藤丝,咬了一大口,粗糙的麦麸混合着瓜藤的清香和豆面的微甜在嘴里散开。
“柱子,一会儿去地里,把东头那片南瓜藤再压压土,保农吏说了,根扎稳了,瓜才长得大。”
“知道了爹!”赵柱点头,也拿起窝头大口吃起来。
“爹,昨晚陈先生教的算粮法,我琢磨明白了!咱家那三亩半新田还有十来亩的旧田,按使君大人定的赋税,三成归咱自己,秋后能留多少粮,我都能算个八九不离十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赵田没说话,只是默默嚼着窝头,看着儿子发亮的眼睛,又望了望自家院子角落里堆着的、县衙租借的曲辕犁。
那犁头也是好铁打的,结实耐用,他想起昨夜草堂里,沙盘上自己歪歪扭扭写下的数字。
虽然写得丑,但那代表的东西,却实实在在,能算清楚,能握在手心,这日子,像刚抽穗的麦苗,虽然还青涩,却看得见沉甸甸的希望。
……
盂县城西,李记铁匠铺的门板半掩着,里面没有熟悉的叮当锤打声,只有一声接一声沉重的叹息。
李铁匠蹲在冰冷的炉膛前,布满老茧的大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半成型的犁铧坯子。
炉火早已熄灭多时,铺子里弥漫着一股铁锈和冷灰的味道,角落里,几件打好的农具孤零零地堆着,无人问津。
“当家的……”李铁匠的妻子王氏从里间出来,手里端着半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粟米粥,脸上愁云密布、
第129章 :大风起兮(大女儿也可爱遂加更!)-->>(第1/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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