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昌点点头,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自然包括!”
“那姓江的贼寇,臣也仔细了解过。”
“他能从一介小旗趁乱而起,逐渐发展为割据两省、僭号称王的势力,其心机、其手段,实属不凡。”
“因此,绝不能再任由他攻占云南,彻底整合西南三省!”
“四川,朝廷是一定要管的,要么以重重封锁,阻止其北上东出;”
“要么则以重兵进剿,一举荡平西南!”
“依微臣之计,可先以议和稳住江瀚,集中全力先将中原流寇剿灭;”
“然后再调集全军,顺势合围四川。”
“届时,官军可从湖广、汉中、云南三面发动合围,彻底将其绞杀!”
“只要解决了内地这两股心腹大患,将来平定辽东,不过是易如反掌罢了。”
“因此,当前首要任务,便是先与四川假谈,麻痹那姓江的小贼,使其放松警惕,为中原平叛争取时间。”
崇祯闻言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不愧是杨卿,老成持国。”
但他随即话锋一转,
“只是江逆狡诈异常,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要是被他识破,或者他狮子大开口,又该当如何?”
杨嗣昌淡然一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陛下,虚与委蛇,讨价还价,本就是议和常态。”
“再加上四川山高路远,往来通信不便,谈判大可以慢慢来,能拖上一段时日,便是一段时日。”
“咱们只要能利用好这段时间,迅速剿灭中原流寇,那接下来,也就不用再议和了。”
“届时就是王师西进,天兵讨逆!”
为了避免多线作战的风险,杨嗣昌可谓是煞费苦心。
他仔细研读了陕北农民军的所有战役,既然你们可以诈降,那么自己来一个“诈和”,也是理所应当的。
听到这里,朱由检精神一振,不由得身体前倾,关切地问道:
“如果那江瀚同意休兵,那杨卿需要多久,能彻底剿灭中原流贼?”
杨嗣昌闻言,猛地挺直腰板,给出了一个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答案:
“半年!”
“陛下,只需给臣半年时间,必定能荡平中原群丑!”
朱由检又惊又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半年?”
“竟如此之快?爱卿有何良策?”
杨嗣昌目光炯炯,分析道:
“陛下,这便是臣要奏对的第二件事,也是平贼的核心方略。”
“我将其称之为——四正六隅,十面张网!”
“据臣所知,流寇多倚仗马匹,今日在河南,明日便可入湖广。”
“官军尾随追击,往往疲于奔命,难以歼灭其主力。”
“再加上各地督抚权责不一,划地自守,对于跨省剿贼一事,大多都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
“尤其在多省交界之地,地方官员只求将流寇赶出自己辖区,便万事大吉,从而致使贼寇坐大。”
说着,他微微屈身告罪一声,然后示意一旁的太监将舆图摊开。
他指着舆图,仔细解释道,
“陛下请看,臣打算以陕西、河南、湖广、江北为四个正面。”
“此四地为剿匪主要战场,负责分任剿防,主动出击。”
“再以延绥、山西、山东、应天、江西、广西为隅面,负责协防,拦截贼寇,支援友军。”
“如此,四正主战,六隅协守,构成一张天罗地网!”
“再以严令约束各省巡抚、乃至总督、总理,使其不敢推脱延误,纵贼出入。”
“十面张网,流寇必定无处可逃,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可以说,杨嗣昌的这个战略构想,听起来确实非常宏大且周密。
但唯一的缺点就是贵,非常贵。
要想拉起这张史无前例的巨网,必须足食然后足兵。
在杨嗣昌的设想里,想要拉动这张网,需要新招募士卒十二万,步七马三。
其中步兵八万四千,骑兵三万六千。
一名步兵每日给饷五分,一年需十八两银子,总共算下来,一年需要饷银一百五十一万二千两。
每一名骑兵连带草料,每日给饷银一钱,一年需饷银三十六两,总共算下来,年需饷银一百二十九万六千两。
两者合计,一年需新增饷银二百八十万八千两!
杨嗣昌还特意强调:
这笔巨款,必须严格落实到总督、总理、各省巡抚头上,垂直管理,不得互相推诿,也不得互相混淆。
如此一来,才能确保这笔钱粮能落到实处,用以养兵练兵,而非落入贪官污吏之手。
从杨嗣昌这番谋划来看,他确实是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的,计算精准,方案也力求完美。
但问题来了,这二百多万两巨款,该从何而来?
杨嗣昌自己肯定是没钱的,而崇祯的内帑也不见得有多少,指望王公大臣们捐输,更是难如登天。
归根到底,只能找老百姓征税了。
既然已经开征了“辽饷”,那再多加征一个“剿饷”,也无可厚非吧?
可崇祯对此却有些犹豫不决。
他并非不知道民间疾苦,之前为了平定西北民变,他已经屡次下令加派。
随着朝廷加派越多越多,老百姓对于流寇的称呼,已经悄悄从“贼寇土匪”变成了“义军天兵”。
这一变化,让朱由检深感不安。
第332章 暂累吾民一年-->>(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