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带壁炉,每晚10先令(约合12法郎),不含餐食。”
莱昂纳尔付了第一晚的房费,由一位行李员领着上了楼梯。
房间在顶楼四楼,面积不大,陈设简单:一张铁架床、一个衣柜、一个洗脸架、一张写字台和一把椅子。
墙壁贴着暗色的花纹墙纸,有些地方已经受潮起泡,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莱昂纳尔:“……”这条件还不如他给契诃夫订过的5法郎一晚的小旅店。
行李员放下皮箱,期待地看着莱昂纳尔。
莱昂纳尔咬着牙摸出一枚6便士的硬币递给他——这是法国人绝没有的恶习。
行李员接过钱,一脸失望,但还是道了谢,安静地退了出去。
巴黎的服务业虽然略显虚伪,但至少表面热情周到,伦敦的服务业连敷衍都算不上。
他疲惫地倒在床上,床垫发出吱呀的响声。
望着天花板上那盏昏暗的煤气灯,莱昂纳尔感觉这座城市就像一头庞大、冷漠、散发着工业恶臭的巨兽。
这里也许比巴黎有着更多机会、更多财富,但也太过于冷酷了。
他心想,这总该是伦敦给自己上的最后一课了吧?
——当然也不是!
第二天早上,还在睡梦中的莱昂纳尔就被楼顶的悉悉索索声吵醒。
他怒气冲冲地下楼找到前台,质问是怎回事。
前台连声道歉,说是在清理旅店烟囱,最后一根就是莱昂纳尔房间的壁炉,很快就好。
果然,几分钟后,莱昂纳尔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一个看起来最多只有四五岁的小男孩,浑身沾满了漆黑的煤灰,被人用绳子从楼顶吊下了地面。
楼下接应他的是个成年男子,似乎对小男孩的工作不满,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小男孩已经习惯了,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反而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一下。
莱昂纳尔浑身打了个寒噤。
值班的前台经理在旁边笑着说:“汤姆已经6岁了,正是干这行的黄金年龄!”
莱昂纳尔难以置信地转头:“黄金年龄?那他能活多久?”
前台经理耸耸肩:“天晓得……大概也能活到成年吧?如果没被卡在烟囱里出不来的话……”
莱昂纳尔无言,摸了摸身上,发现自己是穿着睡衣下楼的,口袋里除了钥匙,什么也没有。
现在,他已经有点后悔来伦敦了……